陈太后虽然早已经听顾盼说起纳兰衍领兵，此刻听见依旧是一惊。
赫连将军看见陈太后惊讶的神色不似有假，这才放下心来，
他状似无意的说道，“臣方才去了地宫，那侍卫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太后果真不顾念旧情了吗？”
陈太后脸色一沉，赫连将军不相信她，她早就知晓，她心里冷笑，一拍桌子，“背叛哀家的人，还留着做什么？只是南国那皇帝太过可恨，如今已经调了三十万大军，意图与哀家抗衡，哀家不信，他们会是赫连将军的对手。”
赫连将军大笑，“皇帝老儿太过于天真，派了儿子来送死不算，又派了孙子过来，这回我便要让他断子绝孙。”
赫连将军说完，便单膝跪地，朗声道，“请太后娘娘下令，让臣领兵迎战，歼灭南国小儿。”
陈太后似在思索。
赫连将军说道，“太后娘娘，别忘了与臣当年说过的话，当年，臣就说过，这场战争一旦挑起，就一定要分出输赢才能罢休。绝没有中途罢手的道理。”
陈太后眉头紧皱，“哀家只是在想，这秦王的妻子如今落在我们的手里，赫连将军此次领兵出征，正好可以带着南国郡主前去，以人质相威胁。”
赫连将军听陈太后这样说，仔细的打量陈太后的神色。
陈太后提议以南国郡主为质，不似有假。
他一向是欣赏这个女子，也有爱慕。
不过更多的是各取所需。
他是北国子民。
国为先，其他的总要排在其后。
陈太后一直对未婚夫难以忘怀，这一次却能痛下狠手，想来果然不是当年那个为爱殉情的小姑娘了。
赫连将军放下心来，这才想起南国郡主顾盼，说道，“利用弱小，我不屑为之，更何况，这小丫头是顾瑾的女儿，我若是用用这丫头做人质，即便得胜，也是一辈子让人诟病，说我胜之不武，只要出征的不是顾瑾那老头子，我也是毫不担心，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我要堂堂正正的胜了他，至于这丫头，太后娘娘自己处置就是了。”
这时，一个禁卫军过来说道，“太后娘娘，那侍卫经不住折磨，已经死了。”
陈太后腾的站起，“你再说一遍。”
眼眸之中，情绪变了有变，良久，才挥了挥手，“罢了，将那尸体丢入江中。”
赫连将军有些意外，他刚刚去看了，那侍卫的确被打的奄奄一息，如今死了，看陈太后的样子，还是有些不舍的，“太后娘娘不去见一见吗？”
陈太后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十分的疲惫，“有什么好见的。赫连，你去准备出征的事宜吧！如今这一场仗只能胜，不许败，”
陈太后想了想沉声吩咐，“颜姑姑，你把今日处置的那个宫女换上南国郡主的装扮，和这尸首一起丢进江里，然后传令下去，南国假意议和，哀家已经斩了使臣，再次与南国宣战。”
赫连将军有些不解，“太后娘娘的意思是？”
“哀家与南国势不两立，不过那丫头，我想留着，陪我说说话。”
斩杀使臣，更何况，这使臣更是领兵将帅的妻子，战争再无转圜之地。
赫连将军彻底放心。
陈太后看着赫连将军的背影，脸色渐渐的肃穆起来。
顾盼此时静静的坐在牢狱之中。
外面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
两人透着缝隙，听到一个冷冽的声音，“太后说了，将这侍卫，丢江里去。”
莫喜一向十分刚毅，此刻也是红了眼眶，她强忍着，没有落下眼泪。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逐渐静了下来，莫喜终于垂落在地上。
顾盼掏出一方帕子，“要擦泪吗？”
莫喜咬着唇，摇了摇头。
“置之死地而后生，或许孙将军有了一线生机，你应该高兴才是。”顾盼轻声的安慰她。
莫喜抬起头，“可是刚刚明明是将军的死讯。”
“傻瓜，”顾盼笑了笑，“障人耳目而已，陈太后自幼便是天之骄女，如今更是一国太后，她有她的傲骨，她方才与我打赌，已经答应放孙将军一条性命，若是做不到的事，她不会答应，所以这一次孙将军应该是活下来了。”
莫喜脸上有了笑容，她抓住了顾盼的手，“果真如此吗？”
莫喜一向都是冷漠孤傲，这是她最亲近顾盼的时候。
顾盼也被她的笑容感染。
“你很亲孙将军。”
莫喜点了点头，“孙将军亦师亦父，对我们极好。”
顾盼忽然对莫喜的身世有了好奇心，“能和我说一说，你和你哥哥，是如何跟着孙将军的。你们兄妹是哪个家族的？”
她一直以为莫喜也是四大家族的幸存者。
莫喜摇了摇头，“哪个家族都不是，我们只是渔民，只因为哑伯一家救了孙将军，后来不知怎么，来了官兵，将整个渔村都血洗了。”
顾盼觉得有些唐突，“对不起。”
莫喜还是有些担心，又问了一遍，“孙将军果然可以活着吗？”
顾盼笑着点头，“对，死不了。”
莫喜还是不敢相信。
顾盼拉着她在身边坐下，“陈太后不希望你们公子大败，但她又担心兰若毫无作战经验，所以一定会放了孙将军去帮助兰若，怎么会让孙将军就这样死了。”
莫喜还是有些疑惑，“莫喜不懂，陈太后既和郡主打赌，她为何会帮着我们，即便他要放了孙将军，为何要将他伤的这样重，若是孙将军重伤不愈，岂不是太亏了，还有，她为何不把我和郡主一起放了。”
这其中涉及到很多。
既有两国的战争。
又包含着陈太后对南国皇帝的恨意，对纳兰衍的血脉之情的心软。
还有对赫连将军和北国的职责。
以及对孙将军爱恨交加的犹豫。
顾盼没法子跟莫喜解释清楚，她靠在墙壁上，说道，“你不用懂那么多，人心太复杂，你就这样单单纯纯的，简简单单的就好。”
懂得多了，就会累。
顾盼觉得累了。
从前的半生，简简单单的就像是莫喜这样，其实也不错。
顾盼想着心事，发现莫喜看着她，她问，“喜儿，你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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