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衍叹了一口气。
“走，回家。”
顾盼忙小跑着追上去，讨好的说道，“你刚刚面见皇上，说了什么，怎么心情不好。”
纳兰衍没有说一句话。
顾盼知道他还在生气，便再一次表明心迹，“兰若，你放心，我不会和他走的。你看你是闻名于世的第一公子，长得又这般仪表堂堂，便是十个吴延也不敌你一个。”
纳兰衍闻言，紧绷着的脸终于缓和一些。
顾盼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暗暗的嘀咕，兰若好歹也曾是一国之君，也是这样肤浅，喜欢别人夸奖。
却听到纳兰衍的声音飘飘忽忽的，一点一点的传入她的耳中，“若他说的都是真的？你会如何？他的担心不无道理，你今日也看到了，群臣若是意见一致，便是皇帝也没有法子，若是有那一日，群臣反对立你为后，你会如何？”
这个问题，其实吴延提及的时候，顾盼已经想到了。
“那自然是要走的，”顾盼想也没想就说道，“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和吴延一起走。”她十分肯定的说道。
纳兰衍没说话。
顾盼哼了一声，“你生气也要走，委屈求全的事情，我可不干，便是你再气宇轩昂也不干。”
纳兰衍将她揽进怀里，“傻丫头，不知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顾盼摇了摇头，“没听过。”顿了顿她说道，“你没教过。”
纳兰衍只是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朝着前方走去。
风中，传来他淡若的声音，“那我改日教你。”
这一次，这双手，这个人，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放手。
却说吴延缓缓的踏入内殿，给皇帝行礼问安。
皇帝看着吴延，那一张脸色依然没有好转，“吴延，你一向是逍遥自在惯了的，甚少理会这些闲事的，怎么这一次要趟这一趟浑水，站在纳兰衍那一边。”
吴延收起脸上的神色，“回皇上，臣是被太后娘娘召回京调查案件的，即便不是太后娘娘吩咐，臣也会这样做，臣记得，臣年幼之时，便是青煜表哥带着习武，过去这么多年，也宛如昨宵，青煜表哥半分没有太子的架子，臣一直不相信，他会谋反。”
皇帝陷入沉思，暗诌，原来竟是母后幕后主使，并非纳兰衍私自平反。
不过他心底终究是不信。
良久，他才问道，“你怎么看待武阳侯？”
吴延沉声答道，“皇上，他是您的长孙，一脉相承，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又何必来询问微臣。”
皇帝良久终于说道，“罢了，你求见朕，所为何事？”
吴延忙说道，“皇上下令收押李贵人，只是如今贵人居于承乾宫，还是皇上的贵人，臣特地来讨个手谕，该如何审。”
皇帝闭上了眼睛，看起来十分的疲惫。“罪人之身，该如何审就如何审，所有陷害青煜的人，一个也不要放过。”
皇帝说完，似乎是下定决心，“吴延，朕想试探一下武阳侯，看他到底是否预谋已久，背后到底有多少人，你来替朕安排。”
吴延背后冷汗直流，“皇上。”
皇帝冷冷的看着吴延，“朕不会要他的性命，若他只是孤身一人，朕会封他为王，若他心怀叵测，朕绝不会轻饶，此事你若胆敢告诉太后，小心朕摘了你的脑袋。”
吴延忙垂首道，“是。”
此时的承乾宫。
李氏坐在窗前，她十分的气定神闲。
闲了赏赏花，累了便休息。
一个宫女问道，“娘娘不着急吗？我们困在这里这些时日了，不知皇上何时才能解禁。如今连王妃娘娘也不能进宫了。”
另一个宫女说，“你担心什么，我们四王还在边关领兵打仗，主子在这宫里禁不了多久的。”
李氏点了点头，“你们知道为何金氏被贬为庶人，而我只是被降为贵人？”
宫女笑道，“自然是因为皇上念着旧情，还要给我们主子复位。”
正说着，传来开锁的声音。
宫女笑着起身，“定然是皇上替我们主子解禁了。”
李氏虽然没有说话，不过脸上依然有一些得色。
殿门被打开。
吴延带着侍卫走了进来。
李氏脸上的笑容有些发僵，“永定侯今日怎么有空到本宫这里来了。”
吴延说道，“罪人叶氏告发当年青煜太子之案另有冤情，臣奉皇上之命，请贵人走一趟。”
吴延说的十分的客气。
李氏踉跄一下，她扶着身边宫女才站定了身子，口中的气势依然毫不相让，“大胆，即便我现在不是贵妃，也依旧是四王的生母，四王如今在边关保家卫国，谁敢收押我。”
吴延拿出皇帝所赐的金牌，“李贵人，吴延今日是奉皇上口谕测查当年案件，只有得罪了。”
说着对着身后的侍卫说道，“将李氏带走。”
李氏慌乱无比，她颤抖着问道，“老四媳妇，还有昌儿呢？”
吴延说道，“昌郡王已经罢免所有职位，不过此时不知所踪，至于四王府已经被封，贵人请吧。”
“常连铮呢？”李氏问道。
“你说刑部尚书吗？”吴延微微一笑，“贵人不用想了，所有李家的亲信都被停职了，只等着被查明真相，再行论断，皇上说了，一个也不要放过。”
李氏再没有一点力气。
她瘫了。
被几个侍卫驾着。
这一刻，她忽然有一种感觉，也许她再也等不到老四回来了。
就像是封后大典的前一天，她忽然被降为贵人，离她向往了一辈子的皇后之位只有一步之遥，而如今，这一步之遥已经变成了咫尺天涯。
她从年少时，也是聪慧伶俐，一直伴在皇帝身边，比起陈红苑，她更清楚皇帝的性子。
虽然当时皇帝雷霆之怒，杀了那么多人，这是她没有预料到的。
不过皇帝一向自负，逼死长子和发妻，他绝不会认错。
所以李氏以为这个案件便是铁板钉钉，再无反转的可能。
她忘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对便是对，错便是错。
这一次，心冷如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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