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头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做了四十多年的饭，第一次从别人的眼神中看到不屑，奇耻大辱。
给所有人盛完饭后，他悄悄地往大胖子那里走去，发现那胖子一个人坐在比较偏僻的地方正偷偷地从怀里往外掏东西。
手一扬，只见一道光转瞬即逝的落在了他那恰好张开的嘴里。
竟然还是个惯犯。
“好你个大胖子，这下被我逮到了吧。”
老刘头走到马文身旁突如其来的大喝一声，把手伸向马文的怀里，想看看这个大胖子到底在吃什么。
“你嚷嚷个球。”
马文见他竟然大喊，一个激灵站起身捂住老刘头的嘴，还有半碗的稀饭洒了一地。
老刘头的眼珠顿时瞪的溜圆，他竟然从那油花花的大手上闻到了肉味。
‘他从哪弄得肉?’
“你别嚷嚷，你不嚷嚷俺就松开你。”
老刘头赶忙点着头，肉味虽然好闻，但是被这大手捂着的滋味真心不好受。
“俺和他闹着玩嘞。”
此时周围有不少的目光都看了过来，好奇这里发生了什么，老刘头主动出声和他们解释道。
“你个大胖子到底从哪里弄来得肉？偷的还是抢的？”
老刘头低沉着声音询问道，不信任的意味很浓。
“你说谁偷？俺不偷也不抢，是俺掌盘给俺们买的。说只要俺们好好训练，就天天有肉吃。”
马文死死地盯着这个头发已经花白的老头，撸着袖子，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架势。竟敢侮辱他，实在是忍不了。
按照掌盘的说法叫做屎可忍，尿不可忍。
谁知刘老头听完后竟不做声的走了，马文悻悻的收回目光，算他识货，不然一定把他按在地上摩擦。
这个老不死的，每次让他给自己加点粥都不加，有啥好吃的也都先尽着飞天虎的亲信吃。早就对他憋了一肚子火了。
等到回去后，马文把这件事得意洋洋的和杨晨一说，然后腆着脸做好被杨晨夸奖的准备。
“干得漂亮，两个时辰的军姿，十组的力量练习，围着院子跑五十圈，今天不许吃肉，去吧。”
说完拍了拍马文的大肚子，面无表情的走了。
力量练习就是俯卧撑和蹲起，每组各三十个，是杨晨刚教的锻炼身体的方法。其他人刚做都有些不适应，唯独马文这个怪胎浑身的力量似乎用不完。
俯卧撑一口气做百十个都不带脸红的。
“掌盘，俺多做点俯卧撑，肉别不让俺吃肉行不。”
马文挠着后脑勺，虽然知道杨晨不喜欢别人在训练的时候和他讨价还价，但是不让他吃肉实在是忍不住。
“可以，三十组力量练习，明天也不许吃肉。”
远处杨晨的声音传来，听得马文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杨晨一再嘱咐他们要懂得低调，别把吃的带出去被别人看到，这个马文倒好，被发现了也不知道变通，唯恐老刘头不知道他杨晨有了钱。
虽说刘老头只是个伙夫，万一他告诉别人怎么办？
各个头目手里都藏有些私钱，飞天虎是知道的，但是像杨晨一样给手下买肉吃的倒是没有。
他自己又是刚刚被飞天虎提拔起来，根基不稳，之前花秀才虽然帮他说话，但是等到他把钱还回去后，说不准花秀才是个什么态度。
想到这里，杨晨不由得心生惆怅：
‘马武，小和尚，这都过去三四天了，你俩怎么还没回来，我可是想你们想的紧啊。’
杨晨原本想等到他们两人回来后，手里有了钱再扩大手下的人马，但是时不我待，走一步看一步吧。
枪杆子里出政权，有了兵也就有了底气。
下午，杨晨带着恢复的差不多郭志远和站了许久的马文往流民营里走去，想去看看能否招到些不错的人手。
郭志远在炕上躺了好几天，杨晨又出钱给他买药，虽然没有好彻底，但是下床走路已无大碍。
还是那片用稻草搭成的棚子，倚墙而搭，四面漏风。那次经过时杨晨只是草草远望，这次走进看了个仔细，他面无表情的走在前面，郭志远和马文紧紧跟着。
这是一群活着的死人，对生没了念想。每日唯一的活动就是排队领一碗稀饭，其余时间都是几个人蜷缩在一块，相互取暖。
面黄如饥，毫无血色可言。衣衫杂乱，有的甚至仍然穿着单衣。裸露在外的肌肤，瘦的都能看到骨头。
听到有脚步声往这里走来，也不抬头，对于热量，能省就省。
杨晨不小心踩了一个老者一脚，可那人只是往里挪了挪身子，连话都懒得说。
“杨掌盘心存怜悯，有好生之德。见百姓为大雪所困，衣不足以蔽体，食不足以果腹，特在此招收士兵九十人，有意者素来报名。”
·······
郭志远扯着嗓门连说了好几遍，可响应者寥寥无几，唯一的不同就是这次终于有人肯抬头看他们了。
只是当他们发现是两个不大的后生时，还未等燃起的希望之火便迅速灭了下来，继续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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