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栈，苏绾弦天已经彻底黑了。
苏绾弦首先上楼，敲响了房间的大门，里面没人应声，内心咯噔一跳，大力拍门：“苏瑾琛，你在不在？在的话应个声。”
里面静悄悄的，苏绾弦内心大叫糟了，直接踹门。
客栈的门一点不结实，苏绾弦一脚就踹开了。
屋内没有点灯，也没有开窗，苏绾弦看不到苏瑾琛在哪里，却能听到另一个人的呼吸声。
“你还舍得回来！”黑暗中，苏瑾琛讥讽道，操起手边的东西就给苏绾弦砸过去。
苏绾弦还没强到听声辩位，并且快速躲开的地步，站在原地，硬生生挨了这一下。
砸中苏绾弦的，是冷掉的饭食，准确传达出一个信息，苏瑾琛在等她，等她回来用晚饭，结果她没能回来。
咚咚咚——
饭碗落在地上，没有碎，而是滚出去很远，很远之后停了下来。
哐啷一声，饭碗四平八稳地放在地上，气氛也跟着凝滞。
大概，是看见了吧。
本来都要到了，却因一人又回头远去了。
大概那时，苏瑾琛就在客栈看到了吧。
冷掉的饭食溅进眼睛里，很不舒服，很疼，苏绾弦眨眼，想要将进入眼睛里的异物逼出来。
“哎哟，我说两位，这是干什么了，门都坏了。”听到响动赶上来的店小二一看门被踹坏了，立刻急了，要是这两人不赔，这账就得算到他头上。
“劳烦你打盆水来，剩下的就当我赔偿的。”苏绾弦摸出一粒碎银子，塞给店小二，痛苦的地眨着眼，眼泪哗啦哗啦地往下流，但是没能缓解分毫。
“好勒，我这就打水去。”店小二喜笑颜开，赔了门，一两银子还剩下不少，瞒着不说，可都是他的了。
小二很快打水回来，并麻溜地把地上的饭食给收拾了。
用水将眼里的异物洗出来，苏绾弦感觉好了很多，眼睛有点刺痛不过不打紧，好在如今这边还没辣椒等刺激性调味料，否则今天非难受死她了。
一双眼睛红通通的，看人都有点模糊了。
好事的大有人在，旁边的几间房间探出头来，等着看好戏。
苏绾弦没有发脾气，也没有像苏瑾琛一样扔东西，而是平静地叫来店小二，让他给换了个房间。
最近没什么大事发生，客栈的房间还有剩余，只要肯付钱，住哪儿都行。
房间里，点燃了灯，两个人坐着，谁也没有说话。
苏瑾琛低着头，双手放在膝上，不安地绞着衣袖，最终忍不住，先一步打破沉默的氛围：“你不生气吗？”
生气吗？苏绾弦有一刻确实是生气，不过苏瑾琛会这样做的原因，在她。
这是个敏感的小孩，而她已经是个成熟的灵魂了，理应照顾他的感受。
“生气啊。”苏绾弦理所当然地说，然后停下来，看看苏瑾琛的反应。
闻言，苏瑾琛把头埋的更深了。
“不过，想想也没那么生气了。”苏绾弦一转语气，接着说。
苏瑾琛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苏绾弦侧身坐在他的对面，以他的视角，很轻易能看到她红到堪比兔子的眼睛，想必当时很疼吧。
“可是我……”苏瑾琛想要说什么，被苏绾弦一抬手，打断了：“没什么可是的，在我这里，错了就是错了，没错就是没错，没必要把所有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这件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知错能改是好事，但你要知道，有的事，不是知错能改，一句道歉就能解决。”
这一刻，苏瑾琛看到苏绾弦眼底，最深处深藏的悔恨。
苏绾弦是个怎样的人，他对这个占据了自己大师姐身体的幽魂一点不了解。
妖怪吗？市井坊市志怪传说里的妖怪大多都是凶残的，吃人肉，喝人血，挖人心。
或是善于伪装欺骗的，在取得你信任之时，夺去你的性命。
当然，也不乏有善妖，知恩图报，以身相许是最常见的桥段。
苏瑾琛抬眼看苏绾弦，看不出她哪里像一个妖怪，很多情况下，她的表现，更像一个人。
那么，鬼魂呢？
苏瑾琛换了个猜测。
同样是民间的市井坊市志怪传说，鬼物附身于人，欺骗其家人亲友，最终被一高人降伏。
可，苏绾弦表现出来的，既不像妖怪，也不像鬼物。
相比起两者来，更像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
“你到底是什么？妖怪、鬼魂，还是人？”苏瑾琛问出声，他需要一个答案。
苏绾弦先是一愣，明显没想到苏瑾琛会问这样一个问题，随之释然，回答了他的问题：“介于第二者和第三者之间，曾经是个人后来做了鬼魂，然后成了现在你看到的苏绾弦。”
“是吗？”苏瑾琛说不清楚，感觉有点失望，又问：“你说，师姐有可能变成一个鬼魂，她还会回来吗？”
苏瑾琛紧张地拽紧了衣袖，内心惴惴不安。
“我……不知道。”苏绾弦自认看不见鬼魂，自然也不知道大师姐还在不在这个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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