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像奔跑的落日,惶惶然的越坠越深。外面是糟糕透了的天气,心情一片挥之不去的阴霾。
古谷十七岁的那一年,尾声,沉重的夜色如冰冷的魔爪一样笼罩下来。几乎是瞬间,灰蒙蒙的天像被人突然倒进浓稠的墨水一样,黑暗的划不开。
厚重的积雪如同瘟疫般的,一层层覆盖在古谷的身体上。古谷挣扎着想睁开双眼,疲惫在苍白的眼皮上涂抹着,寒意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
鲜红色的血液源源不断地从积雪下面渗透出来,汩汩的冒着白色的气体。四下静悄悄的,苍雪一片片融化的声音清晰地拓印在古谷的耳膜上,诡异的像某种怪鸟凄厉的低鸣。
拥有着十几年寿命的“浅尝辄止”,已经长到古谷的腰际那么高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充满生命力的浅尝辄止随风轻轻摇晃,绿色的叶子在寂静中散发出绿色的光芒。
桎梏着古谷身体的沉甸甸的重量终于消失的时候,古谷在一片黏稠而甜腻的血泊里醒来。消融在血泊里的积雪卷裹走了周围所有的温度,不请自来的寒意在身体里横冲直撞。古谷费力的抬起自己被鲜血染红的右手,苍白的清辉自她掌心里微弱地散发着光芒。
身体像被埋葬在海底深处的千年寒冰般,僵冷的无法动弹,古谷长时间无力地凝视着自己红通通的右手,曾经鲜活的血液已经凝固在手掌上。它们像肮脏的秘密一样,阻碍着光明的传递。
古谷不知道这些鲜红的血液从何而来,除了寒冷,全身上下并没有感觉到疼痛之类的不适感。她想抬起自己的左手来看一看,但是却无力的可怜。力量像紧握在手心里的流沙,如今随着时间已经流逝殆尽。
血玲珑如幽灵一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浅草窟里。十七年来,除了古谷之外,她是第一个到过浅草窟的人。古谷无从知晓血玲珑是怎么做到的,不过现在的她也没有多余的力气思考这些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事情。
血玲珑从黑暗中慢慢显现出模糊的轮廓来,她还是十岁稚嫩的模样。血玲珑一声不吭地走到古谷身边,古谷平躺着,身体近旁被血染红的地面,在浅尝辄止散发的绿光的照耀下,显得一片斑驳和离奇。
血玲珑轻轻地蹲下身子,她平静如水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古谷瘦弱的身体。不安和恐慌像密密麻麻的雪花一样,无穷无尽地弥漫在血玲珑的眼睛里。古谷的右手在时间的无声消耗里,无力地垂落下来,像一根在大风中被吹断的小树枝。
血玲珑动作缓慢地抬起手来,小心翼翼地触摸古谷身体上的伤口。在如月光般的手掌和残破的身体接触的一刹那,古谷血肉模糊的伤口处传来一股暖流,直达内心深处。
血玲珑发呆一样,长时间出神地凝视着古谷的身体,丑陋不堪的伤口像一条毒蛇,牢牢地盘踞在古谷的心口处。大雪沸沸扬扬地落下来,无穷无尽地落下来。
血玲珑起身离开的时候,古谷已经沉沉睡去。轻飘飘的雪花在诡异的光线里挥洒着,落满血玲珑一头苍雪般的白发。她的头发白的越来越纯粹了,散发着清幽而寂寥的白光。
暗沉的鲜血一点一点从血玲珑的背部流下来,默默无闻地跌碎在雪地里,没有一丁点儿的声响。她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勉强支撑住的身体,最终在古谷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无法克制地颤抖起来。心脏像在高速公路上疾驰的的士,突然失控外加刹车失灵,很病态的狂跳不止。眼下看来,想体面的走出浅草窟,已经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血玲珑眼睛中的世界开始倾斜了,紧接着天旋地转。浅草窟本来就是一个没有固定出口的洞穴,它山体的每一条纹路都可能是一个出入口,它的角角落落也都可能是一道暗藏机关的死胡同。若非在非常清醒又很幸运的情况下,很难在浅草窟来去自如。
三个月后,血玲珑再次来到浅草窟。古谷依然深陷沉睡的魔咒中,动弹不得。她四周的积雪已经漫到血玲珑的膝盖处。血玲珑在深厚的雪地里跋涉着走向古谷,一步一个脚印,走得有些艰难。被血玲珑远远地抛在身后的血脚印,像一个个小小的坟墓——里面似乎埋葬着一个个鲜红色带血的舌头。
把沉睡中的古谷团团围住的“浅尝辄止”,不停地清扫着古谷身上的落雪。以古谷的身体为边界堆积起来的雪花,夜已继日地注视着仿佛沉睡在坟墓里的古谷,饥渴地等待着最终将其覆没的一天。如果得不到救赎,那就只好毁灭了。
古谷身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出鲜活的血来了,周围曾经被鲜血染红的积雪,也在后来无声无息的日子里,被崭新的积雪覆盖,掩人耳目似的销声匿迹。
血玲珑一直紧紧攥起来的右手,在接触古谷伤口的那一刻伸展开来。血玲珑的鲜血如泉涌般自血玲珑的手掌心流出,然后被古谷黑洞一样的伤口吸纳着。空气中氤氲着一股烟雾一般的热气,透过蒸腾的热气看古谷俊美的脸,只能看出令人恍惚的轮廓。白茫茫的热气最终消失在伤口的最深处,那是心脏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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