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两个人认识这么久时间来，顾洛珅第一次这么直白地嘲讽他。靳哲轩看着顾洛珅转过身，也敛住了笑容，在他身后幽幽开口：“据我所知，顾氏家族历来主张门当户对，听说已经给你选好了联姻对象，许氏千金是吗？”
顾洛珅嘴角微勾，眸光却很清冷：“你对我的事，调查的倒是很清楚。”
靳哲轩微微一笑：“若尘关心的事，我自然也很关心。”简单一句话，已经表明他对安若尘的态度不一般。
“所以？”顾洛珅知道他还有后话。
果然，靳哲轩继续说：“所以我也要警告你一句：如果你不能保证给她幸福，就不要给她希望，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她的心。”
顾洛珅抿唇，没有再说什么，走出了靳哲轩的办公室。
张毅守在外面，看到顾洛珅出来，便跟了上去。刚刚靳哲轩和顾洛珅说的话，他都听见了，他似乎忽然间就明白，为什么顾洛珅明明那么在意安若尘，却总是若即若离的原因。
“少爷……”张毅跟着顾洛珅回到办公室，见顾洛珅心情不太好，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很久，只得说了一声：“少爷，对不起，我不清楚你的难处，还总是想着撮合你和安若尘，我……”
也许是因为顾洛珅在君诺一做就是两年，渐渐地让张毅以为顾洛珅的心思就在律师实务中，而无意于商界，差点都忘了，顾洛珅是顾氏家族的第一继承人。
“你说，成为顾氏继承人，是不是很让人羡慕？”顾洛珅坐在办公桌前，侧脸对着张毅，不温不火地打断了张毅的话，声音听不出情绪，却和平时不太一样。
张毅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又或许，他不需要说什么，因为顾洛珅已经继续说了：“享受顾氏继承人的待遇，就要承担顾氏继承人的责任。听起来，其实很合情合理。”声音轻得张毅几乎听不清。
顾洛珅回过神，淡淡一笑，说：“没事了，你先忙吧。”他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惆怅起来了，想来也应该是被靳哲轩刺激到了。想到这个无论哪方面都和他不相上下的男人，也在意着安若尘，并且毫不保留自己的关切和照顾，顾洛珅忽然间就意识到，安若尘也是很容易就被人夺走的，而他，似乎无可奈何。
想到这里，顾洛珅第一次“家族责任”四个字感到厌恶。
张毅担心情绪有些异常的顾洛珅，便问道：“董事长真的给少爷安排了联姻？和许小姐？”
顾洛珅瞥他一眼，没有说话。
张毅便得到了答案，如果董事长真的安排了联姻，又已经跟顾洛珅打了招呼，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公布了。他不忍心看顾洛珅烦心，便说：“少爷，我的目光可能没有你那么长远周全，但我觉得，少爷应该勇敢地遵从自己的内心。”安若尘对顾洛珅，整整六年的追逐和无形陪伴，连张毅都有些动容，加上顾洛珅对安若尘也非同一般，所以才努力地希望两个人在一起。
顾洛珅想了想，没再说什么，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谢了，你先忙吧。”
“遵从自己的内心吗？”顾洛珅咀嚼着四个字，沉思良久。
*
“安若尘借醉酒勾引刘睿大律师被拒”的传言，在律所底层持续发酵，刘睿毕竟在律界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办案件时正义凛然，平日又风趣儒雅，所以大家心里都自然而然地把天平倒向刘睿。
即便是曾经被刘睿性骚扰甚至睡过的女律师，虽然知道刘睿表里不一，但是谁又愿意站出来澄清事实呢？这相当于是间接承认自己是借身体上位。
安若尘自然也是听到的。
想不到她还没来得及找刘睿要个说法，先被他反咬一口，委实气人。
事关个人名誉的事，安若尘断然不甘心坐以待毙，直接上了二楼，不管来往律师异样的目光，直接推开了刘睿办公室的门。
刘睿正在和委托人谈话，那个人背对着门口，安若尘只看到他一袭银灰色西装，长腿优雅地叠在一起，正在听刘睿的分析。安若尘也无暇打量他，薄凉的目光片刻后就放在刘睿脸上。
刘睿见安若尘门也不敲直接进来，脸色不太好看地说:“进来也不敲下门，怎么这么不懂事？”然后又对客户陪笑，“让白总见笑了。”
刘睿口中的“白总”回过头，看了一眼安若尘，淡淡一笑，说:“无妨。这位小姐看起来应该有急事，我可以改日再聊。”说着便站起来，又看向安若尘，问，“不知道这位女律师大名？”
安若尘被他看得心中一跳，虽然只是随意一瞥，但是她却感受到了其中的探究和玩味。而且这个人虽然是浅笑着，笑意却没有到达眼睛里，棱角分明的五官隐隐约约带着睥睨一切的傲世，让安若尘觉得有些压迫。
安若尘抿唇，没有说话，美眸依然盯着刘睿，声音清冷地说:“我来只想问刘律师两个问题，问完就走，不得已耽误一下白总的时间，白总不介意的话可以等等。”
旁边一个男子呵斥道:“笑话，你知不知道我们白总的时间有多宝贵！”
这么个声音传来，安若尘才留意到角落里站着两个保镖模样的人。
白总目光寒冷地看了一眼那个保镖，那个人立刻低下头。他又淡笑着给安若尘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安若尘看着刘睿的眼睛，问道:“刘律师，那个流言是不是你散布出去的？”
刘睿并不意外这件事，意外的是安若尘会直接来兴师问罪，他也不否认:“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事实？安若尘露出讥讽的笑容，说:“这么说，刘律师是不打算道歉了？”
刘睿心里冷笑，脸上却是前辈的和蔼之色:“你胡说什么呢？我念在你年轻不懂事，不跟你计较这件事。快去工作吧。”
安若尘秀眉皱起，从来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她薄唇抿出嘲讽的弧度，转身大步离开了。
刘睿心里掩不住冷笑，无凭无据，安若尘拿他没办法。而那个流言，足够让她抬不起头来，这就是她不识好歹拒绝他的后果。
白总看着安若尘离去的背影，勾起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
刘睿说:“白总请坐，我们继续。”
而没等白总回话，已经有一个律师助理敲了门。
“刘律师，纪检委主席请您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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