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言懵了。
他从座位上站起来，扒着玻璃窗口朝下看，但是那个浅蓝色的缆车车厢已经翻滚着坠入了云层深处，只有被它砸破了洞的层层白云，已经看不见它的影子了。
手机很快响了，是云晓江，“怎么回事姚言？那车怎么断了？”
云晓江的声音非常着急，他也正趴在玻璃窗后边看着呢。
“这就是命。”
姚言还没有回答云晓江，他身后座位上的龙陆爷突然却开口了。
姚言回头瞪着龙陆爷。
“是命啊。”
龙陆爷又说了一句。
“没事晓江，你看好那个老炸，小心些，有什么事我们等下了缆车再说。我这儿有情况，我先挂。”
姚言挂上电话，缓缓地坐下身子，面对着龙陆爷。
就在他坐下的一瞬间，他突然看见龙陆爷背后，山顶上的转乘口的边上，好像站着一个人。
姚言再次起身，来到对面的窗口前观看。
果然，他看清楚了，就在他们后边，逐渐拉开距离的转乘口边上，站着一个浑身黑衣的人。
是那个黑衣人！
他什么时候上来的回头山？！
姚言看见他缓缓地摘下了头顶的帽子，取下了脸上的黑色面巾。
姚言突然愣住了，因为他瞧见了一张熟悉的脸，一头熟悉的黑色长发。
那是个男人，面容英俊，嘴角挂着笑意，头发很长，他正在伸手把头发在脑后束起，扎了马尾。
是他！
黑衣人竟然是他！
是古河！
所有的疑惑在这一瞬间被解答了。
姚言一捶玻璃，低头看着他身旁的龙陆爷。
脚下的深渊里传来了一声沉重的闷响，是那个车厢落地了......
姚言双拳一攥，而后撒开。
“是你，果然是你！”姚言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结束了，姚警官，一切都结束了。”龙陆爷微笑着。
“不，还没有结束，才刚刚开始！我会揪出你的破绽的！”
“不，你不明白我的意思。请坐下，我慢慢跟你说，下去还有几分钟，时间足够了。”龙陆爷在这一刻看起来似乎连肩头的病痛都已经没有了，他很开心，很得意。
姚言再次抬头看了一眼回头山上，古河已经从转乘口消失了。
姚言后退了两步，在椅子里坐下来。
“姚警官，你还不明白吗？你刚才看见的那个人是潜流渊的人。”
“我知道。”
“他是我请来的。”
“这还用说？”
“但是有一点你恐怕不清楚。”
“什么？”
“那就是潜流渊参与的案子，到现在为止，一个都没有被破获。不，应该说，潜流渊的雇主，一个都没有被抓获。”龙陆爷好整以暇地交叉十指放在小腹上，以一个慵懒的姿势靠在缆车的座椅靠背上。
“那你将会是第一个被抓捕的雇主。”姚言冷冷地说道，他一指身后，他们前边的那个缆车车厢，“别忘了，那架车厢里，正有一个潜流渊的杀手！”
“呵......”龙陆爷摇着头笑了起来。
“姚警官，现在，杨老板已近死了，杀了他的是潜流渊的人，不是我。而王局和陈厅也已经没了，就在刚才，就在你眼前，当着你的面，就这么呼——啪！落下去了。你一直跟我在一起，你知道的，我没有机会，我也不可能对这架缆车动手，所以我说了，是命，他们命中该有这一劫啊。”
“这世上根本没有劫难，只有阴谋！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
“不是。”
“你刚才已经承认了自己雇佣了潜流渊的杀手！”
“说着玩的。”龙陆爷轻松地一耸肩，受伤的肩头扯动，他呲了呲牙。
“姚警官，信我一句，你没有机会抓到刚才那个人的。还有，现在杨老板死了，王局死了，陈厅死了，他们这算是罪有应得，上天来的报应。我希望你能够理解老天爷的意思。”
“哼。绝不可能！”
“唉......我照实跟你说了吧，姚警官，这个案子，跟我真的没有半点儿关系。”
“自你雇了潜流渊的杀手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是杀人凶手，跟你没有关系？”
龙陆爷一指自己的胳膊，“你看，我自己也是受害者。你知道吗姚警官，我的这个肩膀可是个有力的证据啊。”
“那古河是你的员工！”
“他不是，我根本就不认识他，我们龙湖庄园上上下下两百多个员工，没有一个叫古河的。”龙陆爷眯起眼睛笑了。
笑得像只狡猾的老狐狸。
姚言突然觉得心中一寒。
龙陆爷在龙湖庄园什么威望他早就领教过了，他说是什么，那些员工只会以他马首是瞻。
他说古河不是他的员工，他们不认识古河，那么这就是真相。
就算是上到法庭，这也是事实！
姚言突然觉得自己从一开始就被这龙陆爷算计着。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要气，不要急。焦躁无法解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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