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失礼回到旅店，进到姑娘们房里时，三个姑娘正在桌前坐了一排，面对着门口低着头，双手放在膝头，俨然一副做错了事的样子。
“喏，苹果。”
马失礼没有在意她们的样子，将苹果放到桌上，回头却看到三个姑娘依然低着头坐在那里，似乎他不说些什么就不敢抬头似的。
“怎么了？”
“呜……老师，我们错了。”妮娅楚楚可怜道。
“错哪了？”
妮娅将头低得更低了。
“我们不该跟踪你……”
“我们不该抱着八卦的心态，去偷听你们说话……”萧窈也低头说道。
“嚯？这么爽快就认错了？”马失礼不由挑了挑眉毛，笑得有些讶异。
三个姑娘不由抬头白了他一眼——你都把账记她们头上了，可不就是要好好跟她们算算账吗？
“我错了！”萧窈双手合十，向他低头道。“都是我的主意，你不要怪她们！”
“呵，还挺讲义气。”
马失礼说着，将妮娅的脸托了起来，指节轻轻刮了刮她脸上没卸干净的脂粉。
“妆画得不错呀。”他搓了搓手指道。
“呀……一般般吧？”萧窈挠了挠头。
“你可以教教妮娅怎么化妆，姑娘家的，是该学着点打扮。”他说道，“而且，有时候出任务也确实需要变装。”
“哦……”
看她们依然坐在那里低着头，马失礼也不禁笑道：“行了，都别坐着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老师你不生气啊？”妮娅抬起眼睛偷瞟着他。
“生气？为啥要生气？”马失礼从纸袋里拿出一只苹果，用袖子仔细擦了擦，使劲咬了一口。
“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们早说想去，我就带上你们一起了。”
妮娅和萧窈对视一眼，眼中都是浓郁到化不开的疑惑。
“小马哥，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们的呀？”萧窈小心翼翼地问道。
马失礼走到墙边一张椅子上坐下，一边啃着苹果，言语模糊道：“结账之前发现的。”
“真的假的？”
“真的啊，你们先前还在小声说话，我结账那会儿忽然安静下来了，我就偷偷回头瞄了一眼。”他说着指了指特温斯，“她啃松饼那节奏，一耳朵就听出来了。”
妮娅和萧窈不由瞪大了眼睛看着特温斯，特温斯仿佛做错了什么一般低下了头，脑袋上幻化出来的耳朵都低垂了下去。
“难道他们真的不是那种关系？”萧窈小声跟妮娅嘀咕道。
“……是我们不够光明正大了。”妮娅说着，对马失礼抬起了头。
“老师，请问那位艾琳小姐，和你是什么关系？”
“咳咳！”萧窈差点没把自己呛着……这丫头，就是这么光明正大的？
“嗯？我跟她？同乡啊。”
“原来如此。”妮娅松了一口气。“只是同乡……”
“以前我喜欢她来着。”马失礼一边啃着苹果，一边抽出符文长剑开始擦拭。
“嗯？！”妮娅和萧窈简直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不由瞪大了眼睛，连后头的特温斯都猛然抬起了头。
“你刚才说什么？”
“嗯？我说以前我喜欢她啊。”马失礼眨了眨眼，随后补充道，“哦，确切地说，是那时候的我，喜欢那时候的她。”
萧窈眨了眨眼睛，有些没听明白。
妮娅更是养在深闺的大小姐，对这种男女情事的了解本就仅限于那些公主骑士王子灰姑娘的小说。此时听他说得如此坦坦荡荡，脸上微红的同时却又满是疑惑。
“喜欢……还分这个时候那个时候的吗？”这时能继续提问的，也就只有身为冒险者的萧窈了。
“怎么不分？”马失礼将啃完的苹果随手扔到垃圾桶里，双手擦拭起符文长剑来。
“我从村里出来到现在，算算都已经九年多了。”他缓缓说道，“现在的我早已不是当初的我，现在的她也已经不是当初我认识的那个她。”
说着，他抬起眼睛看了她们一眼。
“现在的我，难道还能厚着脸皮说喜欢现在的她？明明连她现在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
“……好有哲理啊。”萧窈轻抚着下巴沉思起来。
“呵，一群小屁孩儿，还想跟我聊情感？”马失礼得意洋洋，擦剑擦得更用力了。
“我靠，你也就比我大两岁好吧！”萧窈抗议道。
“不还是个小丫头片子？”马失礼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轻笑一声。
“你！”
妮娅却悄悄用胳膊捅了捅萧窈：“老师在逞强呢。”
她把声音压到最低，细若蚊吟。
“如果真的不在乎，他才不会解释那么多呢。”
萧窈听了，露出深以为然的微笑，但转念一想，却又有些惨然，便没了取笑他一番的心思。
“嘀咕什么呢？”
“没，没什么。”妮娅赶紧正襟危坐。
特温斯坐在最后头，一脸茫然地听着他们的对话，一下一下摇晃着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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