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草、松柏汁，还有三小勺的橄榄油……”
各种瓶瓶罐罐在小麦肤色的少女手中轮转放下举起，不时以各不相同的比例混在一起，接着继续如风车般翻飞。
或许现在米兰在做的事情放在旁人的眼中像是调制某种饮料吧，虽然原理上很接近，但她其实依旧是在炼制药水。
“只有外行会以为炼药这门学问，是像魔幻故事里的那样只要在一个沸腾的大锅里搅一搅就行了。”
这话出自着名的炼药大师，也就是她本人，米兰·卡内基之口——虽然是自封的。
没办法，总不能让她顶着个擅长炼药的魔女的头衔到处逛吧？
虽说只能以卖药少女的名头去推销自己的药剂，这点会让她也觉得有点遗憾就是了。
在经过几轮的手中盛着原材料的罐子的翻飞过后，米兰顺利地将它们以合适的比例制成了完美的混合液。
接着被她从搅拌用的铁罐中倒出，单独放在了另一个玻璃瓶中。
她仔细确认后自语：“这次的药液是淡粉色的呢~”
看来是受了调制过程中占比较多的红花的影响，这种颜色在她炼制的药水中并不多见。
不过为了方便辨认，她从身边的抽屉中抽出一个猫头状的瓶盖，小心地将其盖在盛放药水的瓶口处。
这样就算完成了。
（不过还有一个小问题呢……）
调配的过程十分顺利不假，但成果出来后米兰反倒显得有些苦恼。
说起来可能会招人笑话吧——
她不知道自己这次配出的药剂的具体效果如何。
没办法，尽管有古籍中有关这份药水的原型参考，但其中大多的素材现已流失，米兰可不确定经过自己改良后的版本是否真的还有记载中那么神奇的效果。
少女的眼瞳在手握自己的新作品时，咕噜噜地转了一圈，最终定格在了自己所豢养的某只宠物身上。
原本呆然地稳停在一侧支架上的猫头鹰感觉自己的羽毛无风自飘，天然的野性告诉它或许即将有厄运来袭。
米兰冲它嫣然一笑，自顾自地从它面前将喂食的餐碟拿走，往里面倒了一层药水。
乐颠颠地漫步到自家的小鸟面前，伸手将“饮料”递出去，然后也不继续炼药了，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安心地打起了盹。
当然只是假寐啦。
也不用她强逼什么，只要安心地坐着，口渴难耐的鸟儿自然会喝的。
女孩隐藏的腹黑属性可见一斑。
很快实验结果就出来了，不出她所料呢——
猫头鹰身上的羽毛从发根开始迅速脱落，并以极其惊人的速度再度翻新，很快遍布全身且呈现健康的油光。
并不只是毛发，即便以米兰的视角为基准，也可以看出禽类的呼吸间隔正在愈加平稳，眼神正逐渐趋向锐利。
这似乎预示着一件事……
“真的成功了！？”
是的，这可不仅仅是治疗脱发的药水，而是旨在延续寿命的奇迹之药。
而且令米兰更加满意的是，这瓶药水实际上的制作成本很低，大部分原材料甚至到了随处可见的程度。
其意义完全不需要多讲呢。
“嗯？”
似乎老天刻意打断了她的窃喜，异状即刻就降临呈现在了她的眼前。
自家的宠物发出了刺耳的剧烈咳嗽声，长出的新羽再度脱落并很快就一根不剩，其无助的眼神中尽显出脆弱与无力。
比起挽救眼前可怜的猛禽，米兰更加为自己的失败而感到心伤——
果然凭自己的一己之力想做到延续人的寿命，还是显得过于痴人说梦了。
猫头鹰很快就痛苦地断气了，期间米兰的眼中没有出现一丝一毫的波动或是神伤。
她只是忙着苦恼自己的失败。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二大的打击——即便仅仅是一次的失败，但深知自己能力上限的药草魔女已知自己已竭尽全力。
这次失败就意味着以后她也几乎不可能收获成功。
“你要怎么赔我啊，米兰。”
一道慵懒的声音凭空出现，打断了这名正忙着自怨自艾的少女的思绪。
而且很奇怪，这股声音是从已经死亡的猫头鹰尸体上传出的。
“少罗嗦，”少女现在的心情很不好，正忙着用撩拨自己头发的方式发泄着：“你再去找一具尸体不就是了？别来烦我！”
嗯，没错，这只很少开口说话的鸟，其本质就是看护着作为魔女的米兰的恶魔。
但这名恶魔，从个性上和黑猫以及乌鸦相比，似乎有着微妙的不同呢。
见她如此反应，恶魔亦感觉到不可理喻：“我不是告诉过你，别抱有太高的期待吗？”
这话是真的，不管是大量炼制并贩卖在人类社会中很受欢迎的药水也好；还是努力压榨自己，每天都在旅行，只住在最廉价的小屋中也好……
米兰如此拼命的理由，仅仅就是为了炼制出这样一小瓶能够延续寿命的药水。
结果却失败了。
作为恶魔，它倒不是不能理解她这么失望的理由，但明明已经作为魔女拥有了永恒的生命了，这位少女还如此执着于靠自己来延续生命，它就不能完全的想通了。
“是不想继续和我待在一起吗？”这是它能想到的唯一理由。
“……”
沉默已经代表了结果，米兰的答案很显然是——是！
作为让自己的生命停留在这种状态下的代价，身为魔女的米兰当然也是通过近似艾莲的手段牺牲人命取悦恶魔，以此来让自己维持着魔女的身份和特权。
以漫长的生命来钻研自己的目标，以期望能以自由之身获得永恒的生命。
不妨猜一猜米兰今年的年龄吧……
其实只要知道，假如她现在舍弃了魔女的身份，本该化作一蓬黄土就可以了。
“呼~”
已经丧失实体的恶魔自觉无话可说了，便提前离去寻觅新的禽类尸体寄宿了。
临走前它留给了状态低迷的米兰一句话，也算是尽自己作为恶魔，难得地再给这位资深魔女一点最后的启示——
“其实你也不必这么难过，不是还有着最后的希望吗？”
药草魔女其实知道它所说的是什么意思，本来她是完全不愿意去参与那个所谓的“活动”中去的。
但是现在……
她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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