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水
梁程远看着前面滔滔江流，江上悬着的是一条长长的索道，下面水流湍急，人若是掉下去，九死一生。
“主子，同福传来的信。”
他收回视线，目光落在同贵呈上的信函上。
看到那个“屁”字，他笑出声来，姓梁的三个字，让他敛了神色。
越往下看他便可以想象得到赵明月横眉冷对的娇俏模样，她的一举一动在他看来都是美不胜收的。
再往下是一些生活琐事，少夫人今天卯时起床、少夫人午饭只用了一半就被人叫走了、少夫人打了三个喷嚏……
“就这些？”梁程远不悦的盯着同贵。“桐城那边传来的消息只有这一封？”
“暗卫那边的密函在您书房里放着，主子现在要看么？”
因着梁程远交代过，梁府传出的消息无论何时，一定要直接交代他手中，其余的一律统一放到书房。
“算了算了。”梁程远摆摆手，叽里咕噜自言自语。
“也不知是谁说每天都要通信的，现在倒好，自己先不守承诺。”
听着自家主子如怨妇一般，同贵无语，少爷您要是想问少夫人有没有来信，直接问不就可以了！
“少夫人身边的玲珑，是不是挺厉害一姑娘？”梁程远眯起眼睛道。
他记得信里同福说，赵明月和玲珑一起上街时又遇到了那个书生，王文轩欲纠缠赵明月，不过被玲珑骂了个狗血淋头。
同贵只感觉周围空气瞬间冷了下来，果真抬头看到自家主子正在咬牙切齿。
同贵摇摇头，迷茫的样子：“好像是，小的也不太了解。”
“是么？”梁程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回书房处理密函。
“回去爷要好好感谢她，不如？许她一门好亲事？”
王文轩？又是王文轩？梁程远咬牙切齿。
莫不是天下的女子都死光了，为何非要盯上他的阿月，即使他的阿月是天下最好的女子，啊呸，那也是他的！
看来他还是对他太过仁慈。
同贵想起那个张牙舞爪的女子来，不由头疼，怎么少夫人身边的女子一个比一个厉害，尤其是这个。
不过，想到她气鼓鼓的样子其实，挺好看的，同贵红了脸，可是，少爷真的要把她许人么？
他有些不自在起来。
“参将，皇上那边可否有何指示，总不能一直与那帮孙子干耗着不成？”
梁程远划着地图，不时在上面做标记，时而拧眉，时而舒展。
“朱太守那里，关于赤水之南的事情皇上已经知道了，已经下达了指令。”
他抬起身，看向对面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若有所思的冷笑。
“哪有坐享渔翁之利的好事儿，他以为投靠了敌国，就一保平安了么？笑话。”
“主子，人来了。”
梁程远对他略一点头，快步转回房间。
现在的形势看起来平静，不过只是黑暗前的黎明，一旦爆发，将会带来一场举国慌乱的惊动。
“你家大公子可又有何指教？”梁程远走进书房，懒洋洋靠在软椅上，飞扬的眉挑起。
来人将消息恭敬递到他手中：“请参将放入水中来看。”
梁程远嗤了一声，同贵打来水。
“这次不止是我们大公子的信，二皇子的也一并在这里。”来人说这话时，语气中有些一抹无可奈何。
梁程远怎可能听不出，他对那厮再了解不过。
嘴里叫嚷为母报仇，行动上却是一边流泪一边吟诗作对，对待自己的敌人一边痛心愤怒一边忍让不忍，如今，竟连他们的通信渠道都被四皇子那里控制。
他忍住心中的怒火，将宣纸铺开在水中，撩了几捧水洒在上面。
特殊材质的物质受融，原本的颜色渐渐浮现在水面，骚包的字体。
“东宫渐逼，西宫微弱，启朝是关键。”
只是几字，梁程远便已看出平静形势下隐藏的波涛汹涌。
“你家大公子可有应对？”他蹙眉道。
来人屏起眉头：“护国大将军驻守西北，我家二老爷与三老爷，以及大公子在京城等地也只是起到一定的遏制。”
“不用隐瞒我，我想你家大公子也不希望多年的筹备功亏一篑吧。”梁程远捏在椅背，冷哼。
如果他没猜错，蒋家自云妃死后，两个公主失踪，便一直在做筹备了，然而现在，无论京城还是这里，情况明显对他们是不妙的。
来人也只瞒不住他，在来之前自家公子就与他交代过，不要想着对梁程远隐藏，他不是他可以糊弄的了的。
想到二皇子，来人叹了口气：“二皇子被四皇子设计与后宫妃子有染，现在已经被囚禁在宫中失去人身自由。”
“皇上现在如何？”
梁程远一针见血，来人惊讶：“皇上身体越发不好，丞相一派的势力越来越大，渐有隐退之势。”
梁程远负手而立，唇紧紧的抿起，显示出他此刻心情极为不悦。
书房的人大气不敢出，沉浸在他制造的压抑中。
不过也是，毕竟蒋家世代忠良，二皇子又不争气，一旦四皇子得到执政的地位，任谁也无力回转。
“他是想要我们所有人给他陪葬？”
梁程远眉头紧紧皱起，如果赵明月在这里，一定会好笑的踮起脚尖轻轻揉他的眉心，笑话他。
梁程远思索片刻，是时候放狗出来了，想必另一只狗早就蠢蠢欲动了吧。
他回头看着一脸期待的来人。
“告诉你家大公子，与其受人掣肘，不如省些力气，想想如何狗咬狗。”
“您的意思是？”
梁程远不去理他，背对而立：“你只回去告诉你家大公子，他自会明白。”
他的语气冷漠生硬，来人暗自咂舌，也不好讨人没趣，既然得到想要的，其余都不重要。
“主子，二皇子那边？”
梁程远嘴角扬起一抹嘲讽：“靠不住的始终靠不住，当初爷算是看错了人。”
怎么阿月就那么好呢，看来还是李中州自己的问题。
同喜小心翼翼道：“少爷，不如……”
梁程远挑眉看着他。
“不如，换而求其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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