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大老远就看见董基明和高福田从马路对面走过来，便一跛一拐地走到门旁将门打开，然后走出烟店笑脸相迎地说：“董大老爷，高二老爷，二位光临本店，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请多多包涵……二位大人，这大冷的天儿，能到本店来光顾，是给鄙人的面子，鄙人荣兴致致，荣兴致致。二位大人快进屋，快快进屋，屋里请……”
“有东洋牌子的烟吗？”董基明走进烟店急不可待地问道。
“有有有。”老杨回答完了之后装出一副有些胆怯而且毕恭毕敬的样子，一跛一拐地回到栏柜里，依旧笑脸相待地问道：“年前进的品种多，二位老爷，要什么牌子的？”
“什么牌子我俩不挑，只要是东洋贸，哪个价格贵，我俩就要哪个牌子的。”瘦猴子高福田如饥似渴地回答道。
“杨老板，你先给我俩拿一盒，我俩先抽上一支……”董基明急不可待地说。
老杨很会来事，拿出一盒烟没有急着递给那二位老爷，而是将烟盒打开，一人递给一支，燃着一根洋火分别给点上，然后偷偷地瞟了他俩一眼便笑着说：“二位老爷，这牌子是本店最好的东洋货了，就是在东洋国来说，这烟也是很上档次的，宪兵队三本五郎队长专门抽这个牌子的香烟。”
也可能是烟瘾上来的缘故，要不然那二位不会连吸几大口，不让嘴里的烟雾白白浪费掉。
现在看董基明和高福田这两个人的样子，不难让人联想到一个叫花子讨饭时的情形：一个沿街乞讨的叫花子，几天没吃上饭，已经饿得奄奄一息了，恰在这时候有一位好心人端着一大碗米饭走过来，米饭上面还有几块香喷喷的红焖肉，香味袅袅，扑鼻而来，讨饭人不管三七二十一，用手抓起饭菜就狼吞虎咽，几口将那碗米饭吞噬到肚子里——此时，董基明与高福田的样子让人看了就有这种感觉。
董基明一边抽着烟一边得意忘形地说：“这烟味道不错，确实好抽，太好抽了，东洋的烟就是比华夏的烟好抽。”
高福田顺杆爬地说：“东洋什么东西都比华夏的好，要说烟那就更不用提啦。”
董基明故意笑着逗高福田一句，说：“你这话说的可有点绝对了。”
“我这话说的有『毛』病吗？”
“当然有『毛』病了，因为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情，一切事物都是相对而言的。”
“什么绝对的还是相对的，反正我认为东洋的东西就是比华夏的东西好，事实上也是如此……大哥，您说不是吗？”
“此话差矣。”董基明回答完了之后微微一笑道：“有一种东西就不如华夏的好。”
“哪一种？”高福田瞪着那两只贼溜溜的猴眼珠子问道。
董基明故意“吧嗒吧嗒”地抽了几口烟，脸向上一扬吐着烟圈圈，然后又笑着看一眼高福田那副丑陋的面孔没有回答问题，而是有意让高福田着急似地说：“你这个人长得像华夏古典小说里的孙大圣，心眼比孙猴子还多，人也经常去春香楼里风流，估计你不费什么脑筋就能猜出来。”
瘦猴子高福田眉头紧锁，狠狠地吸了几口烟，并且吐了几个烟圈，然后在那狭小的店里一边踱着步一边思索着，始终也没想出答案来。
董基明看着高福田的样子大笑起来，笑完之后带着讽刺的语气说：“我的提示已经到家了，你到现在还没想出来，简直就是一个榆木疙瘩的脑袋。”
高福田听到这话无地自容，于是双手拍打着自己的脑袋，不知说什么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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