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无兮听闻青柳玉的话，似乎明白了点什么，犹豫半会儿还是说了出来，“原来，你是放手了。”
“不，我不是放手了，我只是不想在约束她了。”青柳玉决定的摇摇头，眼角是已经干涸的泪渍。
帝无兮忍不住悲戚的心，跟着叹息，“那么你死后，我若是偶然遇到青柳色，需要我把这些真相告诉她吗？”
“不需要，她现在过得就很好，何必在费心费神费力接受别的东西。”
“所以，你打算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走了？你的色色也就那样放下了？”
青柳玉垂首，“不是我放下她，而是无力再握紧。”
帝无兮点点头，道：“那好，我答应你，允她一命，不过前提是，她不触碰我的底线，不然，就算是天王老子，我也要他下地狱！”
“唉，你还真够偏执。”青柳玉头发越来越白，渐渐的染白了双鬓，可那容颜，依旧是初见的鲜艳色彩。
帝无兮听到‘偏执’二字，眉头挑了起，嘴角含笑道：“青柳玉，论起偏执，怕是你更胜一筹啊！”
“无所谓了，现在说这些都已无所谓，我只想慢慢的等待着死亡的到来，其他的，我都不会再想，也不想再想。我……真的很累。”青柳玉仰躺在地上，那地上有先前溅落的血，映着土黄色的泥土，悄然间带了一丝魂归大地的色彩。
帝无兮忍着体内的痛，强撑着笑道：“那你现在就可以闭上眼睛了，听说，诚心求死的人，感觉不到痛。”
“不，你错了，罪孽深重的诚心求死者，再怎么想死，也还是会痛，并且痛的恨不得立刻马上就死。”
“那你自裁吧！”帝无兮说话痛快，视线移向了高天，决心不再去看濒死者。
焱千璕悄悄地轻轻地拍了拍帝无兮的肩，语气轻柔，“丑丫头，你这样，更丑了。”
“没事，反正你不嫌弃。”
“唉，我又怎能说我很嫌弃。”
帝无兮笑了，焱千璕也笑了，青柳玉悄然间亦跟着笑了。
笑着笑着，气就容易提不上来。
青柳玉的指尖上全都是干涸的血渍，发丝业已全部霜白，溢满了浓浓的惨淡感。
“殿下，我在想……色色若是得知我没能活着走出湾山，会不会很伤心啊？”
“嗯，她一定不会很开心。”
“呵！不知，到时候你该用什么形象去面对她。”青柳玉笑声刺耳，他的眼睛在溢着血，鲜红鲜红的，看起来触目惊心的痛。
帝无兮指尖颤了颤，故作淡然的道：“她在我心里算得了什么，她怎么看待我，我怎么面对她，都无所谓。毕竟，本就不在乎的人，她的一切你自然都不会在乎。”
青柳玉耳朵里开始流出鲜红的血，平静至极的应道：“的确啊！她怎么看待你，你怎么面对她，都不打紧，因为她对你并不重要。”
“你总算明白了。”
帝无兮望着青柳玉布满血红的脸，心中乱如麻，七窍流血的死，她不是没有见过，这么真实，这么触目惊心的悲戚场景，她还真没有见过。
帝无兮咽口唾沫，闭上了双眼，眼中情绪复杂难言。
最后的最后，青柳玉不再说话，帝无兮亦不再多言，全都寂静无声。
不同的是，有人是真的无法说话，有人是装的不想说话。
他……真的七窍流血了。
此时，焱千璕于一旁终于舍得开口：“丑丫头，他还没死，你有机会去补刀。”
“你怎知他死没死。”帝无兮知道美人儿何意，无非是想让她拿青柳玉当军功。
毕竟，她还有一个计功牌。
焱千璕听了帝无兮的话，笑着道：“你以为天道若想惩罚一人，会让那人就这么便宜的死了？我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他杀孽如此重，重的如此不公，天道怎会放过他。你若是想让他死的痛快点，就给他两刀吧！”
“……那为何，他不选择自裁？”帝无兮眉头紧锁，十分的不解。
“你以为自裁这么容易，像他此时这么个模样，怕是连利刃都拿不动。而那什么咬舌自尽等等啊！堂堂一个神桥境修士，就算断手断脚也死不了。”焱千璕绘声绘色的举列，听的帝无兮心凉了半截。
这敢情连死自己都做不了主？！
帝无兮视线挪回青柳玉身上，突然可怜起这个男人。
不久前，他还呼风唤雨，威风个不行，这会儿，连死都没那个力气，真是可怜！
帝无兮惋惜完，刚想挣扎着爬起身，远方地表上便多出了一抹窈窕身影。
今日，那人儿穿的十分的素，像极了披麻戴孝的模子。
焱千璕见帝无兮目光僵住，亦跟着望去，原来……是她来了。
青柳色一身素白，摇曳的黑发搭落下来，更是给人一种凄艳的美感。
她神色十分平静，但眼神十分不镇定。
“爹……爹，爹，爹！”
一声声呼唤都没换来回应，她的眉眼一下子垮掉。
青柳色步伐虚浮的朝着这边走来，第一次一眼都不曾给予帝无兮。
她眼中带泪，又带笑，遥遥的，轻轻的呓语。
“爹，你不是说让我等着你回来吗？我等了，等了许久又许久，可你呢？还是没有回来。你说……你怎么这么不让我省心呢？”
她抬袖一把抹去眼角的泪，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青柳玉身旁，然后重重的跪了下去。
“爹，父亲，你是离开色色了吗？女儿记得，你说你要守护女儿一辈子，可为何？我的一辈子还没有到头，你就已经先一步撒手不问了呢？”
青柳色抹着脸上的泪，神情木讷，眼中的泪却止不住。
帝无兮看不下去，出言提醒道：“他可能还没死，只是听不见，看不见，嗅不见，亦无法应答。”
青柳色没有回应，似真的听不见帝无兮所言。
焱千璕拉了拉她，示意她勿要多嘴。
帝无兮淡然的笑了笑，没有听劝的再道：“你勿要这般哭哭啼啼，你父亲不会想看到。”
“够了！我父亲为何变成这样！你比谁都清楚！如今还在装什么好人！”青柳色猛然呵斥，头都不回，声却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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