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华望着那飞走的不义之财，心中再多不舍，也必须舍去，只是多少有点心痛。不是随便什么人都会像沈博那样随身带着银两又十分容易得手、得手后还不会有什么后顾之忧的。她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只觉得上辈子加上这辈子该叹的气都已经在这几天里叹完了。
她抬起头，有点哀怨地看着李毓。如果她的武功没有被废，就算李毓三顾茅庐请她来当上宾，她都没什么兴致。现在却要小心赔笑，偏偏她面对的家伙还总是端着架子，顶着一张高深莫测的脸。
她盯着李毓，李毓自然也看着她，看着看着，眼神就有些变了，视线缓缓下移，停住不动，然后又移了回去，似笑非笑。
楚昭华没忍住，低头往自己身上一看，差点跳起来，念奴这身是薄薄的春衫，被水一淋，变得半透不透，贴在她的身上，曲线毕露。
“哈，没想到这衣料有古怪，平白污了殿下的眼，真对不住。”
李毓道：“这衣料是我赠给念奴的。”
楚昭华尴尬地闭上嘴。
“你若喜欢，我也可以送给你。”
这话题太跳脱，她倒觉得，还不如把之前她从沈博那里扒来的荷包赠给她呢：“这个么……送给小师妹就好了。”
李毓挑起眉：“你觉得……我心慕小师妹？”
难道不是吗？她重生之前可都亲耳听见亲眼看见了，即使萧叶的孩子根本不是他的，他都喜爱得很，这是一般的男人都做不到的事，更何况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不过现在看来，他们还没来得及暗生情愫，反正将来总有一天老天会帮她打李毓的脸的。
“小师妹的性子挺好的。姬慕云也这么觉得。”
“姬教主恐怕迷路迷得脑子都坏了，才会产生这种错觉。”
呵呵，现在就嘴硬吧，反正将来一定会被打脸的。
“不如就在这里躲会儿雨吧。”熟悉的声音忽然从外面顺风飘进来。楚昭华吃了一惊，她一直觉得这个山洞是十分隐蔽的，怎么会这么巧也有人来这里躲雨，而且听这声音，来的人居然是萧叶。
果然不能在背后说人，才说了几句呢，萧叶就出现了。
“真是巧了，原来是这个山洞。”林衍之笑道，“昭华以前带我来过，这里有道硫磺脉，里面是天然的热泉。”
李毓瞟了她一眼，轻声道：“原来我竟排在林师兄后面，真是荣幸。”
楚昭华忙不迭地翻出收好的人皮面具，想要戴回脸上，可是怎么戴都没法完全服帖。她冷汗直冒，一旦林衍之和萧叶进来，看见她还优哉游哉地在外面闲逛，必定又有一大麻烦。以林衍之的个性，他一定会把自己捉拿归案，重新锁回思过崖上。
如果这样，那她真的死定了。不但死定了，还会拖累李毓和念奴。
“昭华师姐，”萧叶轻柔地开口，“我之前听前来观礼的人骂她，其实师姐根本没有伤害过他们或是他们的家人，他们却像是与她有不共戴天之仇。”
“但是很多人因为恒罗教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没法找姬慕云报仇，那就只好把仇恨转嫁出去。”
“难道就没有人愿意帮师姐说几句好话，让师父收回成命吗？”
小师妹是幼稚，楚昭华也是知道的，却没想到可以幼稚到这个程度。她的师父，还有掌门师叔也已经没有办法，如果包庇她，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像她这样天分极高，百年难出的弟子，纵然少，总归不是没有。于情于理，天下公义都不站在他们这一头。
“等事情过后，我们再对她好些吧，现在是没有办法了。”
她才不要待在楼观山上当缩头乌龟，整天看他们亲亲热热。她看了李毓一眼，只见他抱着那副棋子，刻意放沉脚步往洞外走去：“林师兄，萧师妹。”
萧叶欢快地叫了声：“小毓子！”
“师弟也来此处避雨？”林衍之笑道，“我看这雨一时半会都不会停了，小叶子你倒可以去里面泡一会儿，我跟师弟替你守着。”
李毓没出声，想来也不会反对。
倒是楚昭华慌了神，这个山洞的后方是封闭的，也是说只有一个出口，而这个出口堵了两个人。萧叶对习武没甚天赋，而她就算内功被废，招式和眼力还是在的，要制住她也并非不可能。可是然后呢，对上林衍之她就是连半分把握都没有。
她听见萧叶应了一声，抬脚往里面走。
如果她制住萧叶，把她打晕，换上萧叶的衣服趁着林衍之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冲出去，然后利用楼观山复杂的山势地形遁走？先不说就算她对楼观山的地势很熟悉，林衍之比她还在这里多待了好几年，绝对不逞多让，再加上敌我实力悬殊，她能不能跑掉都是问题。
如果李毓还在里面，她倒可以趁李毓不备扒了他的衣服，假装他们正幕天席地行不轨之事，林衍之和萧叶自然会非礼勿视，避而开去。至于之后要如何向李毓告罪，又是另一回事了。可惜，李毓现在就站在林衍之身边。
她觉得冷汗都要流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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