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听不清她二人说了什么，但从她的角度刚好看到公主的唇形，知道是三个字。
雪舞樱不动声色地拔出刀，用帕子慢慢地擦拭。余光却从未离开过鬼鲛。
这种很明显的事情完全不需要别人来告诉她，光看这庞然大物凶恶的眼睛就知道是很难对付的角色，或许是这秘境中最厉害的猛兽也不为过。
姜厘回味着公主说的那三个字，内心一片惊涛骇浪。
虽然早就猜到公主知道他们此次前来的目的，但当真相被对方赤裸裸地在眼前撕开的时候，挫败的情绪萦绕不断，似乎他们正被对方牵着鼻子走，而自己，是绝对逃不出掌控的小狼狗。
姜厘有些无措地撇开眼睛，再也无法保持淡定。
无力感在她心头缠绕，姜厘只想快点离开这里，结束任务，如果能顺利完成的话。
不过有一点与他们预想的出入很大。
“那就是帝王角？难道不是......”剩下半截话姜厘没说，她低声叹息着，声音似乎有些哽咽。
公主脸色微青，仿佛在懊悔自己刚刚的冲动。
好像...把人吓到了。
公主竟主动拉开了与姜厘的距离，也不过一尺而已，二人之间保持着微妙的气氛，雪舞樱蹙起眉尖，竖起耳朵聆听她俩的谈话。
“帝王角，在野史记载中乃是隋文帝出生时头上长的一对犄角。然而事实上，所谓的帝王角，只是一味药材。乃史前巨鳄基因突变引发的皮肤病，汇聚在头顶形成的角。在人身上也曾有类似的例子，老妇头上鼓起一个包，逐渐癌变竟成了一个犄角。这种史前巨鳄又叫帝王鳄，所以，这味药材自然叫做帝王角了。与人的癌变不同的是，帝王鳄癌变的皮肤对人来说，具有奇效。”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感觉到自己的失态，姜厘在心里默念淡定，淡定，终于平稳了情绪。
感受到姜厘的变化，公主回头看看还闭着眼睛祛毒的杨广，确定他短时间内不会睁开，对姜厘伸出了手。
“你若信任我，便跟我来。”
“我不信任你。”姜厘回答的很诚实，但还是握住了公主伸出来的手，“你没有任何一点值得我信任的地方，扩大些范围，是我们。但我相信你刚才的一番话必然做不得假。”
“不信任我，还敢跟我走？”公主哭笑不得地拉着姜厘走远，雪舞樱看了看靠在她肩头，大汗淋漓还在痛苦呻吟的斐炆，收回了刀。
有些事，她还是默默看着的好。
“你会在这时候害我么？我的公主大人。”姜厘直视公主的眼睛，仿佛要看穿她的灵魂——如果她有的话。
“不会。但你不该对我更警惕些么？”
“有你这句话，我反倒放心了。”姜厘笑了笑，“就像不会有傻子会说自己傻一样，真心要害我的人，此时正躲着呢。何况你也不是一个傻子。虽然我不明白你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至少我不会拒绝你在暴露目的前，送过来的橄榄枝。”
公主深沉地凝视姜厘片刻，身形一晃，竟拉着姜厘一步跃至鬼鲛身后。
鬼鲛似乎没有察觉到，绿色的眼睛还在阴森地观望着其他人。
“三分钟。”公主松开姜厘的手，食指竖在嘴边，似乎在告诫姜厘保持安静，“世界将天翻地覆。”
秘境外守着的智越等人正盘腿打坐，手里敲着木鱼。
“天快黑了。”定光提着木桶步履沉稳地走来，桶中冒出森白的热气，宣告着该吃晚饭了。
“今夜，准备好白布吧。”
智越垂着头，给人感觉在打瞌睡，然而嘴唇蠕动着，对弟子下达命令。
等在秘境外的弟子双手合十，茫然地念诵一段经文。
往年都会死掉许多人，厉害的不厉害的，穷的富的，死人看得多了，他们渐渐麻木，对生活多了一种无措。
只有机械地，日复一日地吟诵经文，才能在麻木的生活中获得一丝庆幸，有了信仰和依托，死亡似乎不再那么恐惧。
“黑云蔽日，金星垂落，尾至太虚。这天，要变了。”
定光在智越身边蹲下来，拿掉木桶盖，木桶里的菜包子还温热着，一晚似水的稀粥还袅袅地散发热气。只是那热气不凝，盖子一开就散了。
他递过去一个包子。
“吃吧。”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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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钟，在人的时间观里，可能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顿饭都解决不了的功夫，但在姜厘切身的体会中，这三分钟，犹如三世纪那般漫长。
人感到快乐的时候，时间总会流逝的很快。伤心痛苦的时候，时间又很残酷，一秒堪似一年。
此刻，人与野兽的战斗停止了。
三分钟，一秒不差。
留下的人脸上溅满了鲜血，身边是堆积如山的尸体，还有无数被残忍剜出来的内脏。有人的，也有野兽的，但人居多。
活下来的野兽，除了鬼鲛还有躲在一旁的冰熊与金钱梧桐，皆身受重伤，摇摇欲坠。
该说这里除了这三位，比起姜厘刚遇到的野猪似乎还要不堪。
当然，人多对野兽的压力就大，造成的伤害不可相提并论。
时间似乎冻结了一瞬间，安静的一丝风都吹不起来，等在反应过来，鬼鲛已立起四肢，张开了血盆大口。
“尔等愚蠢之人，”鬼鲛比小丑裂开弧度还要大的嘴一开一合，看上去在嘲笑，“欢迎来到死亡的殿堂。”
鬼鲛低沉雄厚的男音在石窟里回荡，还伴随着渗人的笑声，突然左前爪高高举起，用力拍下！
还活着的野兽发出地狱恶鬼般的嚎叫，地面开裂，碎石飞起！
野兽们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送到鬼鲛的嘴边，随着鬼鲛的吞咽，失去了存活的侥幸。
人们心惊胆战地看着鬼鲛的猩红巨嘴咀嚼着，“吧唧吧唧”，不堪入耳的享受声钻入他们的耳朵，胆子小的，一屁股跌下，湿了裤子。
有筛选的留下人的性命，不过是为了让他们死的更惨，这才不是因为他们幸运。
人们想逃，但出口被堵住，几个反应快的在劈碎石，争取时间，从这里逃走。
杨广慢悠悠地睁开眼睛，一改羸弱的姿态，笑容里是不可一世的高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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