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的灯光是橙色的，有些昏暗，却叫人莫名地安心。
林娇半靠在床头上，静静地看着男人隽黑英隽的眉眼和清晰流畅的脸部线条。
眼前，忽然多了一把瓷勺。
林娇看着眼前的热气腾腾，蹙着秀眉看他。
他扬了扬手中的瓷勺，嗓音低而柔软，“乖，把粥喝了。”
这是第一次，被人喂粥。
而喂粥的人，是日思夜想之人。
林娇觉得，那缓缓放松下来的心脏似乎正被某一股温柔的力量裹挟。
应阳喂得很仔细和细致，一碗小小的白粥，足足喂了半刻钟。
喝了粥，林娇觉得全身变暖了一些。
手指，终于蓄了一点儿力气。
——
喝完粥，林娇躺在床上，窝在他熟悉温暖的怀中，疲倦得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娇娇。”他的气息在耳畔，嗓音很哑。
“嗯。”林娇应了一声，伸手抓住了他的黑色衣衫。
静了一下，他的声音才再度响起，声音更加哑，“你知不知道，我快疯了？”
林娇微咬着唇，“嗯，知道。”
不必多问，她都知道，当他找到自己时，情绪一定是奔溃的。
他略带粗茧的指腹在她的脸上摩挲了一会儿，而后低头亲了亲她的柔顺的黑发，“为什么你会在山谷里？”
林娇手抵在他的胸膛上，嗅着他舒服的味道，嗓音沙哑地回应：“那两个男员工……他们想……想对我做那种事，我一直在挣扎，一时没注意，失足从斜坡上滚了下去。”
他的眸色暗得像一池黑墨水，“该死的！等回云城，我要把他们剁了喂狗。”
男人的语气无比狠辣。
林娇却觉得莫名地安心，无声地揉着他的棉衫。
他低头看她苍白的脸颊，吻上了她漂亮的眼睑，低低呢喃：“娇娇，你受苦了。”
男人温热的唇舌在眼睛处蜻蜓点水般，林娇觉得酸胀的眼睛舒服了许多，安静地任由他细腻地亲吻。
等他亲够了，她才问：“你为什么突然来了？”
“林一倩跟我说，你失踪了。”他的手臂紧紧地禁锢她，把她柔软的身躯往怀中拼命地摁，就像是在确认某种存在。
他没有告诉她，为了快点奔赴目的地，在高速路上差点出了意外。
黑色奔驰的大灯已经坏掉了一盏，而那挡风玻璃也碎了一小部分。
林娇微咬着唇，仰头看他简单干净的下巴，“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找到你的。”他有些脆弱地靠在了她的肩窝上，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脖颈间，“我只知道你失踪后，我就快疯了，盲目地在丛林中奔走，没想到，误打误撞就碰到了你。”
他并非快疯了，而是真的疯了。
那时候，只要一想到要失去她，就觉得心脏被剜了一块。
那撕心裂肺的疼痛如同滔天的潮水，席卷而来。
在看到她一动不动地躺在灌木丛中时，他的心就疼得几乎窒息。
她的身上，全是泥泞和落叶。
手指，深深蜷缩着，像要抠进泥土里。
一双眼睛，紧紧地闭着。
而那平常娇艳勾人的红唇惨白如废旧的白墙。
当伸手去探她的鼻息时，所能感受到的呼吸是若有如无的。
背着她在山谷中行走时，他史无前例地感受到了害怕。
怕她从此都不再睁开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睛；怕她再也不会说出动人的娇嗔话语；怕她以那样的方式离开自己。
就那样背着她，一步一步地走着，他连疲惫都已经完全忘却。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才终于看到那么一点遥远的灯光。
所幸，遇到了一位大夫。
所幸，她并无生命之忧，只是，全身都有大大小小的伤痕。
如果，她真的要就此离去，他可能就此一生不娶，为她守着一颗赤诚而空无的心。
那种将要失去她的悲痛心情，他这辈子都不愿再经历一遍。
他说得轻描淡写，林娇却能够感受到他的痛心，心念一动，伸手捧住了他的俊脸。
“娇娇。”他又喊了一声她的昵称。
林娇蹙着秀眉看他，眉眼满是悲伤。
“无论你要以哪一种方式离开我，都不要再这样跟我开玩笑。”他的嗓音莫名地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悲痛，“比起你跟其他男人结婚生子，如果你要以终结生命的方式离开我，那你还不如一刀杀了我。”
林娇听得心上一恸，仰头吻住了他的薄唇。
她想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他，无论怎样，她都不会离开。
他是心心念念了五年多的人，她不肯就这样离他而去，只想跟他一起走到时间的尽头，想跟他在老年时一起坐着摇椅慢慢摇。
女人香甜的芬芳在唇舌之间充溢，应阳愣了愣，圈住她的腰身，缓缓拥紧她，情难自抑地含住了她的软唇。
她还在发着低烧，他也不敢动她，只浅尝辄止，在她的红唇上辗转了一会儿，之后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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