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口那一瞬眼中浮现的惊恐被云长歆尽收眼底。他神色略微黯淡，又很快恢复平常，“没事的，月姐，你就留下吧。”
绯月点点头，靠着窗边站立，离二人稍远，显然是没想参与到两人谈话中。
云长歆望着向芷遥，她依然是低着头，连看都不看他，这让他非常无奈。
道歉也道了，人家根本不接受。他想提的补偿就说不出口，这辈子还未曾遇到过如这般两难棘手的事，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过了会儿，他试着打破这僵硬的气氛，“能不能请教一下姑娘的名字？”
“不能。”向芷遥答得毫不犹豫。
“……”
绯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背过身去不看他们俩，扶着窗沿笑得停不下来。在她认知中，云长歆无论容貌还是气质，素来让年轻姑娘趋之若鹜，哪遇到过这种，想都不想就生冷强硬拒绝他的。
云长歆无奈片刻，礼貌性的走进近些许，可才接近她，向芷遥突然受到惊吓般朝后窜出一米。云长歆只得停下脚步，剑眉微拧，“姑娘……”
向芷遥也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可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只要云长歆一靠近，她脑海中就是那日的情景闪现，“对不起，我，我……王爷您就站在那里可以么……”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脑子是怎么了，见到云长歆文质彬彬的样子，脑海中浮现的却是那日他凶戾无情的动作。
两种画风交错，让她觉得快要疯了。
看着她对他抵触的样子，云长歆心里并不好受，歉然道，“对不起，是在下唐突。”
向芷遥沉默。
云长歆忽然来了一句，“在下会对姑娘负责的。”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向芷遥听了他这句话，心情竟然暴躁起来。顺手拿起斜塌上的枕头，朝云长歆丢过去，怒道，“我负你个头啊！”
准性出奇的好。
古代那种有半米多长的枕头正砸在云长歆身上。枕头离手在空中划起弧线的时候，向芷遥才陡然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
她用枕头砸了一个王爷……
而且砸中了。
云长歆也是猝不及防，被砸的朝后踉跄一步，怔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向芷遥吓的脸都白了，正以为自己要玩完了。却听见旁边一阵笑声。
绯月捂着肚子直不起腰来，向芷遥没想到绯月是这种幸灾乐祸的态度。而更让她想不到的是，云长歆竟默默的从地上捡起枕头，走过来还给她。
“唔……”
向芷遥杵在那里，半天不敢接云长歆手里的枕头。
绯月笑的岔了气，“遥遥，没事的，你就接着砸他。什么时候解气了，什么时候再停。”说罢，再笑得直不起腰来。
向芷遥算是知道，她并没有惹什么大祸。一时间也是哭笑不得，这都什么属下。撺掇别人欺负自己主子？
看云长歆神情没有半分恼意，才略微安心下来，从他手上接过枕头放回原处。
她肯定是没胆子再砸他一次，虽然她很想这么做。
“王爷，最近接连发生了很多事情。我一时还有些接消化不了，能不能给我些时间，过后我再来找您？”
云长歆满口答应，“那姑娘就暂且住在此处，我这就安排点下人过来，姑娘什么时候方便见我，让人传话就可以了。”
……
向芷遥跟云长歆约定了一个星期的时间。这段时间里，她要整理一下发生的事情，想想日后如何面对云长歆，同时问问自己的内心，到底是去是留。
她没叫下人服侍，只让云长歆叫一个人过来陪她，一个孩子，他们从沧州带回来的那个。
一个星期过后，向芷遥约了云长歆在一个酒楼见面，跟他表明了这段时间她认真思虑的结果。
“我在这里举目无亲，也没有地方可去，能不能求王爷帮忙，帮我寻个去处？”向芷遥神色乞求。
说是帮忙，但她也知道云长歆一直想留她，她也就是识时务的顺从他的意思。
果然云长歆答应的极为爽快，“不如我那处宅子就送给姑娘，也算是赔礼。”
啧，怎么又来了。
直接说赏她就好了，何必说是赔礼。
她希望云长歆可以不要提起以前的事。毕竟细数往日和云长歆相处的情景，简直是不堪回首。
除了在他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那个啥过，还有一大堆奇葩事，比如……
他们俩睡在一张床上过，骑过同一匹马，搂抱过，牵手过；她跟他撒过娇，发过脾气，也娇柔的喊过他的名字——怎么看都像是，她穿越过来，不要脸的看上了人家高富帅。
想想都觉得尴尬的想死，偏偏云长歆还拿出来说。
仗着现在云长歆对她有愧疚，向芷遥开口，“王爷可否答应民女一件事。”
“姑娘但说无妨。”
向芷遥撩过遮住额头的发丝，俏丽的容颜上神色极为认真，秋水剪瞳对上云长歆的眼睛，“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往后我们谁都不要再提。今日就当作我和王爷第一次见面。”
顿了顿，忽然展颜，“我叫向芷遥，兰芷的芷，遥远的遥。往后要拜托王爷多照拂。”
短暂愕然过后，云长歆也笑了，声音磁性而有魅力，“在下云瑀川，幸与姑娘相识，姑娘日后可以直接唤我名字，不要再唤我王爷了。”
约定达成，向芷遥松了口气，心情情锁，脸上自然流露出淡淡的笑意。
她的自愈能力是真的强，只用一天就从阴翳里走出，后来那些日子，是在权衡要不要留下。
结果当然是要的。云长歆的君子正派她依然认同，只不过在她心里，云长歆又多了两个标签——
有喝过酒之后会变得残暴。
在床上尤其残暴。
不过，君主的残暴不能叫残暴，那该叫杀伐果决。至于后一条……她又不跟他那个啥，怕个毛。
她没有别的本事养活自己，只能附于有兵有权的帝王家，相较于别的势力，云长歆这里是最安全的了。
她的态度更让云长歆喜出望外。有了之前那些伤害她的事，这几天里，他真没想到她会愿意留下。
致使过去几日他总是心不在焉，时常想着他别府上那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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