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的是陈少游马车，车里，坐着先他一步面圣出宫的陈少游。
马车晃晃悠悠的行驶着，车里的两人就刚才在正景帝面前说的关于水路工程费用一事谈论结束后，沈书衍忽然看着陈少游，问道：“你最近给我还有给燕归借了不少的银子，是在做什么？”
陈少游淡漠的神色带着凉意，他同样看着沈书衍，一字一句的道：“扶王彦上位。”
“什么？”沈书衍难掩震惊的看着陈少游。
正景帝如今膝下就只有两个儿子，一个乃是嫡长子如今的太子，一个是陈少游的表妹秦柔所出的二皇子王彦。
即便皇后死了，太子没了母亲庇护，可依然是太子，陈少游难道打算让正景帝废太子？
“你想让王彦做太子？”
陈少游淡淡的笑了一下：“不，我要扶持他坐上天子之位。”
天子之位！
沈书衍肃了脸，郑重的看向陈少游。
正景帝正当壮年，陈少游怎么就开始算计起了王彦上位的事？
“皇上，恐怕是没多少时日了。”
陈少游不冷不淡的话出口，解开了沈书衍的疑惑，也同时让他大吃一惊，不可置信的道：“你下手的？”
陈少游摇头：“是墨太后，她下毒，我知情，但并未阻止，也没有给皇上透露一个字。”
沈书衍沉默了下来。
陈少游本就野心不小，再加上正景帝时不时的对他施压、对商请月的几度打压，他又怎么会在墨皇后出手的时候去给正景帝告密献忠？
选择无视便是默认正景帝将亡的事实，向来心思深沉的陈少游，对于正景帝亡后的新皇之位，他怎会让太子或是墨皇后坐上去？
陈少游有身为秦德妃的表妹，而那表妹给正景帝生了个不到一岁的二皇子，他有人选，有能力，为何不支持王彦？
“墨皇后身后是端王跟王慕然，他们，要夺正景帝的位！”陈少游缓缓的道：“太子守不住那个位置，王彦却是有把握可以跟墨皇后他们拼一拼。”
因为，王彦的背后有他！
沈书衍看了一眼陈少游，思衬良久后，他道：“你需要什么，我能做到的，都会尽量配合你。”
陈少游微微一笑：“好。”
沈书衍在陈少游府上吃过饭回去时，陈少游把一封信交给他，陈少游道：“给燕归的。”
看着手中并未封蜡的信，沈书衍扬眉：“这是暗示我可以看？”
陈少游道：“信上的内容我给你已经说过，不怕你再看一遍。”
沈书衍笑了笑。
回府的马车上，他把信打开了。
如陈少游所说，信上的秘密确实是他已知晓了的。
叹了叹，他吩咐车夫：“去流水溪。”
把信交给燕皎皎的时候，燕皎皎正在梳妆台前摆弄这刚买来的醉色，有一搭没一搭的哼唱着一首小曲，看着心情很好的样子。
燕皎皎接过信放在梳妆台上并不急着看，而是把一盒盒的醉色摆放得整整齐齐。
沈书衍笑道：“今日早上不是挺担心你小师兄的吗，火急火燎的跑去我的府上问他借银子的事，怎么现在我把他的信带来了，你反倒不急了？”
燕皎皎摆好醉色，伸了个懒腰才道：“我呢，这一天也没闲着，派人把最近的事都查了查，对师兄在做的事也知道几分了。”
沈书衍挑眉。
燕皎皎懒懒的看了信。
信上说了两件事。
其一：王慕然跟商请月乃是墨皇后跟端王的子女，如今墨皇后联合王慕然暗中在对付正景帝，正景帝时日不多，而陈少游打算等正景帝死后扶持秦柔的儿子王彦上位，需要与她小叔会面一叙，让她帮忙安排。
其二：一旦正景帝死了，在以后的日子里，陈少游将会跟商请月的哥哥王慕然、母亲墨皇后、父亲端王站敌对面，希望她得空便去陪陪商请月。
燕皎皎把信丢给了沈书衍，道：“怎么当官的都想要做权臣？”
陈少游就不怕自家夫人心里难过？
就不怕失败了一族灭尽？
燕皎皎很是不解。
陈少游一旦扶持王彦上位成功，商请月的亲生父母以及哥哥就表示失败，这在皇位的斗争中失败的人，哪个不是死无葬身之地的？
无论是陈少游还是王慕然一家，哪一方败了，对商请月而言都是亲人的死，她的心里能好过？
她这小师兄看来也没她想象中那么心悦商请月。
否则，为何要扶持王彦，直接帮王慕然不就得了。
对于燕皎皎的想法沈书衍并不是很清楚，不过却是在她的脸上看出了一些对商请月的同情来，他笑道：“有些事不是人能左右的，立场是不由人的。”
燕皎皎撇撇嘴，坐在书案前给燕蓝风写了一封信，把陈少游的意思转达了。
收了笔，她道：“第一件事我办了，第二件事嘛，等皇帝死了师兄真跟商请月那些个亲人对上了，我再去。”
正景帝吐血不止的消息传出时，燕皎皎正在沈书衍的府上喝胭脂醉。
这日下着大雪，她本不愿出门的，却听见疏影说无名酒楼的老板送了许多上好的胭脂醉去了沈书衍的逍遥侯府，于是，原本打算老老实实在燕宅里待着的燕皎皎便像火烧眉毛似的直往逍遥侯府赶去。
彼时，沈书衍正在查看各地的账本。
看到燕皎皎出现的那一刻，他一点都不意外，只是笑着道：“我这胭脂醉的酒香传到你的府上去了？”
燕皎皎讨好的笑了笑：“我只喝一壶，好不好？”
沈书衍笑而不语。
燕皎皎立马保证：“我绝对不出门，就在你的屋子里喝，这样，发酒疯的时候也不会给你丢人，行不？”
沈书衍失笑：“你也知道你会发酒疯？你也知道丢人？”
“知道啊。”燕皎皎毫不在意的道：“我都习惯了。”
习惯？
沈书衍默了默，确实，他不也慢慢习惯了她发酒疯的丢人之举吗？
好笑的摇了摇头，无奈的指着屏风后道：“里面有两壶，拿去喂你的酒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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