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嗳展大，你怎么不说话？你不是之前受着伤都还要跑去找年年吗？那应该是比我还要关心年年才是啊，你现在又是在想什么？”
“不然你和我一起写封信回去，让年年赶紧想法子别来这里了吧。”
“这里的情况连你我都不能完全掌握，那些个女孩子来了，就更是难办了，还是让年年不要趟这趟浑水了。”
宋元粟说着就要回去拿纸笔来写信。
展一舟喊住他。
“十一，不用麻烦了，没用的。”
“皇上既然是张贴了皇榜，就证明这件事势在必行，而小昔，不管是自愿还是强迫的，都是要来赤城的。若是为了不来赤城得罪了京中的人，你我又都不在，岂不是更麻烦？”
“如此这般想来，小昔来赤城倒是不错。”
“况且小昔聪慧，指不定她的到来还能让赤城的战局扭转一下呢？”
宋元粟闻言不由得嗤笑一声，道：“展大，你莫不是傻了吧？年年就算再怎么聪慧，她也是个女孩子，打小被养在深闺里，哪里懂什么行军打仗？”
展一舟没说话。
他不知道书昔年懂不懂行军打仗，但是他知道顾昔年是懂行军打仗的。
毕竟是定国公的女儿。
……
京中的雪下得愈来愈大。
宫里的宫人们不过才刚刚扫了台阶上的雪，就又被覆盖上了厚厚的一层。
“夫人，您可慢着些，这台阶滑。”
老远的，坐在亭子里赏雪的贵妃就听到宫婢大惊小怪的叫嚷惊呼声，顿时撇了撇嘴。
至于么？
又不是怀有龙种了，这走两下摔一跤又能怎么样？
娇滴滴的。
“去前边那个亭子坐坐吧，本宫有些累了。”
“是。”
一阵环佩叮当的声音响起，很快贵妃所在的亭子里就多出来了四五人，余下的因为亭子太小挤不下了，只得站在外面。
“妹妹真是好大的阵势啊，知道的是妹妹出来散步，不知道的，还以为妹妹是要去赤城杀敌呢！”
贵妃歪着脑袋往柳夫人的身后看了看，笑道。
柳夫人似是没想到这里还有人，面上有些惊讶，旋即屈膝给贵妃施礼，道：“妹妹不知姐姐也在此处，扰了姐姐赏雪的好兴致，真是抱歉。”
“哦，既然觉得抱歉，那就请妹妹快些走吧。”贵妃道，“喏，就在那前面，还有一个亭子，想来此时应该是没人的。”
柳夫人面上顿时变得尴尬。
她适才那么说不过就是客套而已，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还真的敢顺着杆子往上爬……柳夫人咬紧牙关，垂眸站在原处不动。
“咦？怎么妹妹还不走？妹妹若是再磨蹭，兴许那个亭子也有人了呢。方才我可是瞧见如嫔带着人过去了呢。”
贵妃单手支着下巴，语带关切的说道，似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在为柳夫人打算。
柳夫人看了一眼那边隐隐可见的亭子，旋即坐下来，道：“既是如嫔姐姐去了，那我这个做妹妹的，就不好再过去了。”
“左右已经叨扰了姐姐，那就干脆请姐姐让我叨扰到最后吧。”
贵妃嗤笑一声，道：“别，我可担不起。妹妹如今被皇上放在了心尖尖上，我们这些旧人，哪里敢和妹妹一争高下？”
“我在这里也坐了好些时候了，如今妹妹来了，那我就干脆给妹妹献个好，把这里留给妹妹吧。”贵妃起身，睨了一眼身后的宫人，道，“我们走。”
“嗳姐姐，你这是在做什么？莫不是嫉妒妹妹得了皇上宠，所以不喜和妹妹坐在一处？”柳夫人喊住贵妃，“说起来，妹妹来宫里也有些时日了，可还是今日才看到姐姐呢。”
“以前总是听旁人说起姐姐是如何受皇上宠爱，是如何盛宠不衰，妹妹还想着有朝一日见了姐姐，可以向姐姐讨教一二呢。”
呵，真当她是白痴呢。
一个正受宠的夫人却心虚的说着要像一个已经失宠的妃子请教如何保得皇上宠爱经久不衰……还真是……
贵妃笑起来，道：“这倒是不敢当，如今后宫上下，还有什么人敢弑妹妹的锋芒？”
“不过作为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的老人了，既然今日碰上了妹妹，我就倚老卖老，给妹妹说道说道。”
“姐姐请讲。”
“女人的容貌都将随着年华老去，你不可能永远在二八年华，但永远有人在二八年华。得饶人处且饶人，妹妹说是与不是？”
“姐姐说得有理，妹妹受教了。只是妹妹有一事不明，还请姐姐赐教。”柳夫人端起桌上的茶碗小小抿了一口，道：“姐姐方才说得饶人处且饶人，不知妹妹是做了什么，需要饶人？”
“又或者说是什么人惹了妹妹，妹妹又将她给害了？”
贵妃一愣，旋即又轻笑起来，道：“我这就是打个比方，妹妹不必如此较真。好了，冬日天寒，雪景固然好看，但在外待久了总归是对身子不好，我就不陪妹妹在这里看雪了。”
“妹妹也早些回去歇着吧。”
贵妃起身走了两步，跟着柳夫人来的那些宫婢们顿时纷纷退让。
贵妃却又忽然停下来，看着大冬日依旧穿着春装的柳夫人，带着几分羡慕道：“年轻就是好啊，不怕冷。不像我，到了这个年岁，总是想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对了妹妹，我忽然还想起一句话忘了同妹妹说。”
柳夫人放下茶碗转过头来，看着贵妃道：“姐姐直说便是。”
“枕头风，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吹的。”贵妃猛地靠近柳夫人，单手抬起她的下巴，轻声道。
不待那些宫婢们上前，就又匆匆挪开手，道：“外间风大，妹妹身子单薄，可要小心才是。”
“多谢姐姐挂怀，等回头见了皇上，妹妹一定会在皇上面前夸赞姐姐的。”
贵妃面色微变，但很快又扬起笑，朝着柳夫人道了声谢，带着人走了。
柳夫人收了笑，面色沉了下来，道：“还真以为自己还是那个备受荣宠的贵妃娘娘吗？跟我说教，也不看看自己今时今日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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