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人，小人之前确实问过柳叶姑娘了，柳叶姑娘说孩子已经拿掉了啊。”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能让大人知道他其实失职了。
林新禄闻言，眉心拧得更紧，黑眸冰冷的看向七哥，讥笑道：“问过了？七哥，七爷？我当初是怎么和你说的？柳叶那件事，得仔细盯着，确保万无一失，可是现在呢？！要不是小于意外得知此事，写了封信回来问我，我还不知道柳叶肚子里的孩子还在呢！”
“你就是这么给我办事让我放心的？”
自知理亏，七哥只能垂着脑袋任由林新禄破口大骂。
好在林新禄也并不是那等无聊之人，说了两句之后便让七哥退下了。
七哥抬袖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起身准备去找丫头进来收拾一下屋子里的碎片，就又听到林新禄说道：“你亲自去一趟江州，把柳叶给我带回来。”
七哥脚下一个趔趄，心里更是惴惴不安。
看样子，大人是真的不打算要那个孩子了。
“是，大人。”
回到自己屋子里的七哥并没有立即收拾东西出发，而是拿了笔墨给仍旧在江州城的小于写了一封信，当然信的内容并不是什么紧要的，只是在责备小于，这么重要的事情不但没有提前给他回禀，还越过他直接给大人写了信，惹得他被大人给骂了个狗血淋头之类的话。
看到信鸽展翅消失在淡蓝色的天边时，七哥这才满意的收回视线，动手收拾包袱。
江州城内。
茶楼酒肆的人又开始多了起来，没办法，谁让书家这段日子都没消停过呢？
眼下牵涉到了命案，官府的人严防死守，不准任何人靠近书家，他们不能直接在书家附近打探消息，就只能花几个铜板来茶楼酒肆闲听了。
正好，今日说书先生说的刚好是连蕊的死。
“……话说这书家大房的大丫头连蕊，那可是生得无比聪慧，跟在大太太身边，深受大太太的喜爱。可就是这样一个丫头，竟然尸体都开始长蛆虫了才被人发现，真是让人无比唏嘘！”
“嗳——这些我们都知道了，不用听你说了，你就给我们分析分析这丫头到底是谁杀的！”
说书先生的话音刚落，立马就有人不满的开口说道。
顿时引起了一大片附和之声。
说书先生的面色沉了沉，却是碍于这么多人在场没有发作，只是看了那些人一眼，继续开口接着自己方才的话说着。
人群里闹哄哄的，李知府坐在二楼的雅室里什么都听不见。
跟着李知府出来的两个衙役对视了一眼，旋即其中一人说道：“大人，要不要小人去把那些人给轰走？太吵了，坐在这里根本就听不见什么。”
李知府仍旧隔着半透的纱帘望向端坐在场中央的说书先生，没有理会衙役的话。
衙役见状，抬脚就往外走，在刚要碰到屋门的时候，李知府说话了。
“不必，让这些人在这里听书吧，总好比跑到书家去打听来得强。倒是这个说书先生，本官觉得挺有意思。”
李知府站起身再度看了一眼说书先生，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衙役莫名，看李知府的动作便知道他要走了，忙垂首躬身候在一旁，待到李知府走到前面去了，这才忙跟在李知府的身后。
三人今日穿的都是便服，是以大喇喇的走在人群中也没有什么人认出他们来，就这样一句畅通无阻的回到了衙门。
连蕊的尸体仍旧留在衙内。
不出衙门上下所料，李知府一回来还是照常去连蕊的尸体旁转了转。
也不知道一具尸体，而且还是一具已经长了蛆虫的尸体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怎么大人就是这么执着的像犯病似的每天都要去看上一看呢？
当然，这些话也顶多就是在心里想想，没有人会傻到当着李知府的面说出来的。
“大人，今日那个说书先生是真的知道凶手是谁吗？为何大人不让小人直接上前去问呢？”
跟着李知府出门的另一个衙役终究还是没忍住问道。
李知府似笑非笑的睨了衙役一眼，浅声说道：“你以为那个说书先生知道凶手是谁？”
衙役困惑的看着李知府。
难道那个说书先生不知道此事吗？那他为何还要对外说是要讲书家丫头连蕊之死？
“还真是个榆木脑袋！”李知府见状啐骂一声，“你觉得今天在茶楼酒肆里听书的人比之以前如何？”
“多了很多。是不是近来江州城的百姓们手上的余钱多了，所以才有如此机会来……”
衙役飞快的答道，只是原本很肯定自信的回答在看到李知府面上的神色之后变得越来越怀疑自己。
“是啊，人多了，说明说书先生这样说是有用处的啊。”
李知府拉长语调说道，还看了看呆愣的衙役。
心中不免摇头轻叹：真不知道这样蠢笨少根筋的人当初是怎么进的衙门？
察觉到自家大人视线中所夹杂的含义的衙役不免有些发慌，努力的转动着大脑，终于理解出了李知府方才所说的意思。
“大人，既然那说书先生不知道却对着外人说知道，这不是明摆着在欺骗那些人吗？这样的人，咱们是不是该抓回来好好审问审问？就算再怎么样，也不能骗人吧？”
衙役心中陡然升腾起一股无比正直的气概。
“骗人？你哪只耳朵听到或者是哪只眼睛看到别人骗人了？”
李知府回过头看着衙役反问道。
衙役一愣，下意识的开口：“可是方才不是大人您说……”
“我是说了啊，我说的是说书先生对外说的是讲书家丫头连蕊之死，他可没说他知道凶手是谁，是这些百姓自己误导自己，觉得他是要说这个，所以才兴冲冲的跑去听书的，赖人家说书先生算怎么回事？”
李知府理直气壮的说着。
衙役被李知府这样的气势给吓得缩了缩脖子，旋即垂首伸手去摸了摸鼻头，讪讪道：“那这个说书先生还真是聪慧，竟然知道拿眼下大家最关注的事情来做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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