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同僚点点头，“叫连蕊。尸体是二房的一个丫头发现的，上面都开始长蛆了，起码死了得四天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下的手，竟然把尸体藏得这么好，到今天才让人发现。”
衙役心有戚戚然的跟着附和道，而后抬起头望了望天。
湛蓝色的天幕上点缀着几朵颇显轻柔飘逸的白云，偶尔会吹来一丝清风，带着秋天独有的凉爽与江州城略显黏腻的空气。
这书家的日子可真是没安生过。
不是说那个被妖邪附身的五小姐已经送到静慈庵里去修行了吗？
怎么书家还会出现这样的事？
同僚扯了扯衙役的衣襟，说道：“快进去了，大人在里面等着呢。”
衙役忙不迭的跟着进屋去，厚重的雕漆木门被人从里合上，隔绝了外面人的探询视线。
发现尸体的地点并不是在前厅，所以两个人进了书家之后也没在前厅多停留驻足，而是沿着幽静的小道直接往垂花门那边走去。
许是书家上下的人太过震惊了，一路走来，两人竟然都没看到什么人。
好在这段时间他们来书家颇为频繁，对于书家的地形已经算是比较清楚了，此刻就算是在没人领路的情况下也能准确无误的走到发现尸体的地方。
李知府正眉眼肃穆的站在那处，面前是被白布遮盖了的尸体。
越靠近尸体越能清楚的闻到那股腐烂的臭气。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颇有默契的站在了离李知府尚且有一段距离的不远处，对话声也开始自动钻入耳内。
“大人，已经确定了。死者是大太太房里的大丫头连蕊，发现尸体的是这个小丫头。”
另一个穿着衙役服饰的男子对着李知府说道，还伸手指了指脸上仍旧带着惊慌之色的小丫头。
李知府点点头，缓步走到小丫头身边，小丫头身子登时抖了起来。
“你别害怕，本官就是问你一些事情，只要你说清楚了，就可以回去了。”
小丫头怯怯的点了点头，身子还往后缩了缩，也不知道是被李知府给吓的，还是被尸体给吓的。
但是这些眼下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发现的这具尸体，到底是什么人下的毒手。
方才他已经大致看过了，死者的致命伤是在腹部，看伤口的形状，凶器应该是匕首之类的小物件。
而且是死者的伤在正面，且没有挣扎的痕迹，看样子下手之人应该是死者极为熟悉的人，甚至有可能死者自己都不知道凶手会杀她，所以一点防备都没有。
这样的人，在书家会有几个？
“你是在何时何地发现的这具尸体？发现这具尸体之前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物？还有你是怎么发现这具尸体的？”
李知府一连问出几个问题。
小丫头面色苍白，抬眼看了看李知府，嗫嚅着唇说道：“约莫是卯时三刻，婢子念着昨夜二太太吩咐了要吃银耳莲子羹，为了让莲子可以煮得更软糯些，所以婢子今晨比往常起得要稍早。”
“当时书府很安静，婢子去小厨房的路上都没看到什么人……”
“你去小厨房会经过这里？”
李知府打断丫头的话，眉眼有些凌厉的看向丫头。
丫头缩了缩肩，垂首道：“婢子到了小厨房想起有东西忘了拿，所以才折回来的。但是因为婢子素来不喜欢两次走同样一条道，所以来的时候走的那条，回去的时候就走了这一条……早知道会……婢子说什么都不会走这条路的。”
小丫头忽地掩面放声大哭起来，似是一早上当头一棒的惊吓终于在此刻得以宣泄。
李知府叹口气，吩咐一旁的衙役把人给带下去歇着。
“袁妈妈，你可是认识此人？”
袁妈妈怎么也没想到昨日才知道连蕊的尸体藏在大太太床榻之下，今晨就亲眼看到了连蕊的尸体。
这天气本就热，尽管大太太用冰块来保存了尸体，但终究也只是让尸体腐烂得慢了些。
袁妈妈别开眼，不忍心去看原本面容俏丽的丫头面上爬了好几条蛆虫的景象。
“……鄙妇自是识得，正是同鄙妇一道在大太太身边当差的连蕊。”
“那好，你且给本官说说上一次见到连蕊是什么时候？”
李知府站得有些累了，让衙役去寻了个凳子过来坐下问话。
袁妈妈摇摇头，说道：“回禀知府大人，不久前因为鄙妇和五小姐起了摩擦，惹了五小姐不快，所以老太太和三爷把鄙妇给赶到田庄去了，几日前鄙妇才得以回到书家。”
李知府诧异的挑了挑眉，似是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么一层。
因为和五小姐起了摩擦，所以老太太将人给赶到田庄去了？
这么说起来，至少都是一个月前的事了……
“你回来的这几日有没有见到过连蕊？”
“没有。”
“本官可是听说连蕊是大太太身边的大丫头，按理说，应该成日寸步不离的跟在大太太身边的。你既回到府上，却没有看到连蕊，难道就没有觉得奇怪？”
“鄙妇是觉着奇怪，但是鄙妇知道，连蕊虽是年纪轻，但办事很稳妥，大太太素来有什么都喜欢吩咐连蕊去做，所以鄙妇就以为连蕊是去替太太办事了，便没有多问。”
李知府点点头。
大太太是书家主持中馈之人，平素事情本就多且杂，忙不过来的时候自然会吩咐身边的丫头去做。再加上书家本就是商户，女子在外频繁走动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这个袁妈妈不问，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你也下去吧。”李知府说道，“对了，大太太眼下在何处？”
李知府扫视了一圈周遭的人，发现大太太并不在其中，很是纳闷。
虽说死的是个丫头，但是好歹也是跟在她身边的深得她喜爱的丫头，大太太为何到现在都没来瞧上一眼？
是不想来还是另有原因？
袁妈妈身子不受控制的颤了一下，旋即说道：“太太昨夜身子就有些不适，鄙妇给太太煎了药，太太歇下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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