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就算如此，你也可以同月儿好好说嘛。你是姐姐，平素就多让着妹妹一些不是？祖母年纪大了，心里就盼着咱们书家能够和和乐乐的，这样啊，祖母到了下面，见了列祖列宗，也好有个说法啊。”
老太太的声音苍老，虽然众人都知道她说的是事实，可这心里到底还是不能接受。
昔年抿了抿嘴，将脑子里早就想好的犀利言辞全都给压了回去。
至于一旁抽抽噎噎了好半晌的书昔月此刻也擦干了眼泪，笑着同老太太说些高兴讨喜的话。
老太太被逗得眉开眼笑，伸出手将二人的手叠放在了一起。
“祖母知道你们都是心地善良的好孩子，可是这人啊，同住在一个屋檐下，难免会有磕磕绊绊的。既然都是书家的人，咱们就该多多包容体谅才是……”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老太太声音有些哽咽。
“都是姐妹，如今尚未出阁，姑且还能在一起拌拌嘴，待到日后各自成了亲，想要再凑到一起这般吵吵闹闹，那都是极为不容易的了。所以啊，趁着现在，还是好好珍惜珍惜这场缘分吧。”
冤家宜解不宜结。
老太太已经将话说得如此直白了，书昔月和昔年两人又怎么会不明白？
左右来老太太跟前儿告状本就不是书昔月的本意，别别扭扭的在这里抹了半天眼泪，书昔月心里早就不耐了。
若不是打定了主意要看到昔年被书家里最疼爱她的老太太骂得狗血淋头，她才不会跑来这里哭呢！
太丢人了！
真不知道大姐姐当时是怎么给她提出这个主意的，而她自己偏偏还这么傻不愣登的信了！
真是没脑子啊！
“祖母，月儿知道了，月儿以后不会再如此了。”
还以为书昔月会依旧嚣张跋扈到丝毫不把自己给放在眼里呢，倒是没想到她竟然率先向昔年为之前的种种给道了歉。
如此一来，倒是把昔年惹得尴尬不已。
毕竟她人也打了，要是眼下再死咬着不放，只怕是也太……蛮不讲理了些。
“看来书上说得果然不错，听祖母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昔年莞尔，带着小女儿炫耀的姿态微微扬起了下巴。
从老太太的院子里出来，书昔月就沉下了脸，对着昔年冷哼道：“书昔年，你别以为我方才那样说就是真的要同你好好相处，我不过是为了宽慰祖母，你可别自作多情！”
虽说在书家，只有书昔月才会这般三不五时的来找她麻烦，但这也从另一个角度变相的说明了在书家她和书昔月的关系最为亲近。
是以对于书昔月的性格，昔年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她啊，眼下分明是在为方才的事情感到别扭，所以才故意这般的呢！
就如同当初感谢她救了书昔时，特地跑来送她软烟罗一般。
明明是感谢，却偏生被她做出了一种“我是看不上这个料子，却又忽地想起你这乡下丫头大抵还没见过此等名贵的布料，所以索性拿来丢给你长长见识”的傲娇模样出来。
窥见了事情的本质，昔年不由得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书昔年，你——”
书昔月红了脸，纤长的食指直直的指着昔年。
“六妹，用手指着人是很不礼貌的行为。”昔年稍稍收了笑，握住书昔月的手指，“我只是心情好，所以想笑，难不成六妹连这个也要管？”
“哦，对了六妹。既然六妹是为了宽慰祖母，那就劳烦六妹做好事做到底了。日后在人前，还有劳六妹唤我一声五姐了！”
”你——“
书昔月睁大了眼睛，似是没想到天下间竟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噗哈哈哈……”
原来逗书昔月是这么好玩儿的一件事。
昔年再也绷不住了，弯腰捧腹大笑起来。
大抵是顾忌此处仍是老太太的地界儿，书昔月拼死压制住了想要将昔年拉出来给暴揍一顿的冲动，咬着下唇狠狠瞪了昔年几眼，甩袖转身跑开了。
“小姐，奴婢还是头一次发现您原来这么本事啊！一天之内，竟然可以将六小姐气得接连跑走了两次！”
以往江州城其他府里的小姐撞上了六小姐，哪个到了最后不是被六小姐给气得甩袖跑了啊……
她还以为这世上除了大小姐，没人能制得住六小姐了呢！
原来，她们家小姐也能啊。
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连翘忍不住在心里给昔年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主意既然是书昔时出的，自然书昔时就特意嘱咐了人留意这边的的动静，是以这边书昔月和昔年两人发生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很快就传回了书昔时的耳中。
书昔时听完丫头的回禀，手上一个用力，就将开得正好的一朵蔷薇花给掐了下来。
“乡下来的就是乡下来的，以为有祖母撑着，就可以在书家为所欲为了！也不瞧瞧小五是个什么性子，她今日这般对小五，赶明儿小五还不处处寻了由头就针对她？”
这样就好了，省得她还得费心思去惩治书昔年。
鹬蚌相争，她这个渔人可就该得利了！
书昔时唇角翘起一个醉人的弧度。
而与此同时的大太太屋里，懒懒斜靠在美人榻上的大太太可不就这么想了。
“……小五这丫头纵使千般不好，可唯独守信这一点，是任何人任何事都动摇不了的。”
大太太眯起了眸。
“她能当着老太太的面儿说出那样的话，只怕是毫无芥蒂的接受那个野丫头也是迟早的事了！”
看来想借着小五丫头的手去给书昔年添堵这件事，是不得不停止了……
这个野丫头，还真是好本事啊。
“连蕊，你去给小时说说，让她务必要将小五给稳住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小五同书昔年那个丫头走到一起去！”
至少在大局定下来以前，得把小五给稳住了！
书昔年那个丫头看似憨厚，实际上滑头得很，若是让她看出了什么，回头同小五一说，小五闹起来，那可就真真是难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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