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又喝了一口粥，回道：“这地方气候恶劣，沙尘暴一吹起来少则两三天，多则七八天，甚至超过半个月。所以沙尘暴一来就要做好长期忍耐的准备，伙食方面要尽量节约。”
项羽的意思就是平常都吃好的，特殊时期才吃得这么差。
毅志觉得项羽没撒谎，因为项羽看起来还算壮的，如果长期吃得这么差应该会消瘦。
“你站着不累吗？”项羽随口问道。
毅志顶着风沙走了一上午，不累才怪。看到项羽手边也没什么兵器，毅志稍微放松警惕，面对项羽坐在地上。
项羽又问道：“你是自己找到这里的吗？一般都是公主用魔法门直接把人送到我面前的，很少有士兵把人带到我面前的。”
项羽明显是想套毅志的话，毅志直截了当的说道：“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必须马上使用燃血祭坛，这事关凡界人类的安危……”
“凡界已经跟我无关了，”项羽打断毅志的话，很随意的说道，“你饿吗？饿的话我去给你拿一份吃的，一旦使用燃血祭坛就要魂飞魄散了，在消失之前吃一餐吧？”
项羽的言下之意很明显，你想用燃血祭坛我就让你用，不必说废话。
毅志感到既惊喜又怀疑，这么轻易就让我使用燃血祭坛了？真的假的？
但不管真的假的，毅志使用燃血祭坛是为了返回夹缝空间阻止面具人，到时候难免一番战斗，先填饱肚子总没坏处。
“那就多谢你了。”毅志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一下身子，表示鞠了一躬。
项羽很干脆的站起身，走出营帐。
没一会儿，项羽就拿着一个大碗回来了，碗上盖着一块挡风沙的布。
项羽把碗放到毅志手里，拿掉盖布，碗里果然是稀粥，但撒了不少咸菜，规格比项羽喝的那一碗要高很多。
“喝吧，别客气，最后一餐了。馍馍也吃两个吧，士兵总是给我多拿，我自己也吃不完。”项羽一边说着，一边坐回原来的位置，拿起之前没吃完的馍馍继续啃。
毅志道了声：“多谢。”喝了一口粥，有些温度，不烫嘴，伴着咸菜味道还不错。
项羽一边嚼着馍馍，一边有些自言自语的说道：“其实燃血祭坛根本不需要驻守，因为没有灯芯就没法使用燃血祭坛，所以公主只要管好灯芯就行了。
“即便有办法可以不用灯芯就启动燃血祭坛也没啥大不了的，谁爱用就用吧，反正结果都是魂飞魄散不复存在，何必去管？
“而且也没必要非建一个真的祭坛不可，随便建个假的也行啊，实际操作的时候就是谁要用祭坛就把谁杀了，反正魂飞魄散死无对证。甚至不建祭坛也可以，就说祭坛在某个秘密的地方，谁要用就带谁去，实际上就是把人带到偏僻的地方杀掉。
“我也是笨得可以，开头几百年守得认认真真，后来几百年才越守越觉得不对劲，又花了几百年才终于把真相全都琢磨透了。不得不承认我的脑筋确实愚钝至极，完全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也难怪生前落得个全军覆没自刎江边的结果。
“我因为自刎后悔了很久，现在不后悔了，反而庆幸自己有勇气自行了断，否则只会死得很难看。就算渡江返乡，也不可能东山再起，只会贻笑万年。”
帐中只有毅志和项羽两人，项羽的话自然是说给毅志听的。
毅志听得很认真，但实在搞不懂：“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项羽微微一笑，不知道是自嘲，还是笑毅志迟钝，还是两者兼有。
“我只是想提醒你，燃血祭坛可能只是个幌子，到底用了会怎样没人知道，因为用过的人都已经不复存在了。他们的魂到底有没有飞回凡界无法考证，他们的心愿到底有没有实现也无据可寻。你真的要把使用燃血祭坛吗？”
项羽一边说一边观察毅志的神色，发现毅志动摇了，但只是短暂的动摇，毅志眼中的那团火始终明亮如灯，风吹不灭。
“如果你是想告诉我任何努力都有可能徒劳无功，那么我想告诉你，就算最后是徒劳的我也不会犹豫。该我上阵，我就义不容辞。该我牺牲，我就坦然面对。我是一个兵，该打仗就打仗，成败由天定，我只要尽到自己的责任就行了。”
毅志说得很平静，因为本来就是这样。
项羽不以为然的笑道：“你怎么知道自己要尽什么责？责任越大死得越光荣吗？何必非当兵不可呢？”
毅志依然平静的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选择当兵，当时可能知道，现在已经完全忘了，但如果再选择一次的话我还是会选择当兵，下次再选也应该还是一样。我就是想担起当兵的责任，所以才选择当兵的。我就想这么活着，也愿意这么死去。
“我希望自己能死得其所，但就算最后只是徒劳一场也不觉冤枉，只要真的尽力了，就能真的坦然，能坦然的死去就是最大的满足。”
毅志的话深深触动了项羽的内心。
他没能死得其所，他只是接受不了惨败的事实，觉得无颜苟活，就选择了自刎。
他没有拼尽全力，他只要渡江返乡就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却颓然放弃了。
他死得一点也不坦然，什么“不是我不会打仗，而是天要亡我”不过自我安慰罢了，如果还能回到当时，项羽真想把这句话改成“就算天要亡我，我也绝不服输！”
如果还能再选一次，项羽真想朝追兵大喊一句：“今日虽败，后会有期！”然后毅然渡江。
如果还能再活一回，项羽一定会重用谋士广纳谏言，将自己所有的不好全都修正，将自己的霸业进行到底！
如果……
……
项羽放下没有味道的馍馍，忽然没了胃口，眼垂若闭，静思良久。
毅志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
项羽抬起眼来，真正打量了一下毅志，说道：“你跟之前来杀我的人都不一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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