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城，林家府邸。
初秋的风带着一丝凉意，穿过雕花木窗，却吹不散正厅内压抑到极致的气氛。
林凡垂首站在厅中，青色的弟子服洗得有些发白，却依旧整洁。他的指尖微微蜷缩，骨节泛白，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极力压抑着心中翻涌的情绪。
今天，是他未婚妻苏凌雪从云岚宗归来的日子。
这本该是件喜事。三年前，苏凌雪凭借出色的天赋被三星宗门云岚宗选中，成为外门弟子，是整个青阳城的骄傲。而他林凡，曾是林家百年难遇的修炼奇才，十五岁便突破至淬体六重，与苏凌雪的婚约，一度被传为青阳城的佳话。
可如今，一切都变了。
一年前，他在修炼时不知为何突然出了岔子，体内的灵气如同泄洪般消散，无论如何运转功法，都无法再储存半分灵气。修为不增反退，短短半年就跌回了淬体三重，从万众瞩目的天才，沦为了人人嘲笑的废柴。
“林凡，你可知我今日为何回来？”
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打断了林凡的思绪。他抬起头，看向坐在主位旁的少女。
苏凌雪身着云岚宗统一的白色宗门服饰，袖口绣着淡淡的青色祥云纹路，衬得她肌肤胜雪，容颜愈发清丽。只是那双曾经带着温柔笑意的眼眸，此刻却满是疏离与淡漠，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她的身旁，还坐着一位身穿灰色长袍的老者，面容枯槁，眼神却锐利如鹰，扫过林凡时，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视。那是云岚宗的外门长老，苏凌雪的引路人，张长老。
林凡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苦涩，声音平静：“不知。”
“不知？”苏凌雪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林凡，你我婚约已订三年，如今我已是云岚宗外门弟子，而你呢？淬体三重的废柴，你觉得，你还配得上我吗？”
“配得上”三个字，如同三把重锤，狠狠砸在林凡的心上。
周围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林家的长老们脸色各异，有同情，有无奈，更多的却是事不关己的冷漠。就连他的父亲，林家族长林啸天，也只是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林凡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苏凌雪身上，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苏凌雪，你我婚约，是两家长辈定下的，你说不配，就不配了吗？”
“长辈定下的又如何？”苏凌雪猛地站起身，声音提高了几分，“修仙之路，强者为尊！我苏凌雪未来要走的路，是通往通天境、王者境的大道，而你，一个连灵气都无法储存的废柴，一辈子只能困在这小小的青阳城！你觉得，你能跟上我的脚步吗？”
她顿了顿，眼神愈发冰冷：“我今日回来，就是为了退婚。这桩婚约，对我而言，已是耻辱。”
“耻辱？”林凡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渗出血丝，“当年我林凡天赋异禀时，你苏凌雪可不是这么说的！如今我落难了，你就想一脚踢开？”
“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苏凌雪毫不退让，“林凡，识相点，主动解除婚约，对你我都好。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一旁的张长老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而威严：“林凡，凌雪乃我云岚宗重点培养的弟子，前途不可限量。你与她之间，早已云泥之别。强行维系婚约，只会耽误凌雪的前程。我劝你，还是识时务为好。”
他的话语中，带着赤裸裸的威胁。云岚宗是三星宗门，动动手指，就能让林家在青阳城无法立足。
林凡看向父亲林啸天，眼中带着一丝期盼。可林啸天只是叹了口气，避开了他的目光，沉声道：“林凡，既然凌雪意已决，你……就答应吧。”
父亲的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林凡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
他惨然一笑，目光扫过苏凌雪，扫过张长老，扫过在场所有冷漠的族人。
“好，我答应退婚。”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悲凉与决绝。
苏凌雪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退婚书，扔到林凡面前：“签字吧。”
林凡弯腰，捡起地上的退婚书。纸张洁白，字迹工整，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了的。他拿起笔，指尖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却依旧一笔一划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林凡”两个字，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苏凌雪拿起退婚书，仔细看了一眼，确认无误后，满意地收了起来。她看都没再看林凡一眼，对着张长老恭敬地行了一礼：“长老，我们走吧。”
张长老点点头，两人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时，苏凌雪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声音却清晰地传来：“林凡，记住，不是我苏凌雪负了你，而是你自己没用，配不上我。”
说完，两人并肩离去，留下满厅的寂静和林凡孤独的身影。
林凡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温暖。
周围的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那些嘲讽的、同情的、幸灾乐祸的目光，如同无数根针，刺得他遍体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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