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清鸢苏家议对策,决定暂避青州乡
苏哲那句“苏家的未来,就托付给你了”,如同一声沉重的钟鸣,在苏清鸢心头震荡不息。这不仅是信任,更是千钧重担。她没有时间沉浸在悲愤或感伤中,命运的鞭子已经抽下,她必须奔跑,抢在风暴彻底撕碎一切之前,带领苏家这艘即将倾覆的大船,驶向未知的、却可能是唯一生路的海域。
接下来的两日,苏府表面依旧平静,仿佛与往常无异。苏国公“染病”,闭门谢客,不见任何访客,连州府衙门的例行议事也推脱了。但在这平静的水面之下,暗流汹涌。
苏清鸢的闺房,已然变成了一个秘密的指挥所。烛火常常亮至深夜,一张巨大的舆图铺在桌上,上面已被朱笔勾勒出数条蜿蜒的路线,标注着沿途可能的补给点、危险区域以及父亲旧部可能提供照应的方位。
她面前摊开着数本厚厚的册子——苏家在青州的田产地契、商铺账目、库房清单,以及一份涵盖仆役、护卫、旁支亲眷的详细名册。每一个名字,每一份产业,此刻在她眼中,都不再是冰冷的数字,而是需要权衡、取舍的筹码与负担。
“小姐,”心腹大丫鬟云袖端着一碗莲子羹轻轻走进,看着自家小姐眼下的青黑,心疼地劝道,“您已经两天没好好合眼了,歇息片刻吧。”
苏清鸢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摇摇头,声音因疲惫而有些沙哑:“无妨,时间不等人。”她指了指名册,“云袖,你去悄悄请苏福管家和苏勇过来。”
很快,老管家苏福和暗卫苏勇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房中。
苏福年近六旬,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他是苏家的老人,历经三代,对苏家忠心耿耿。苏勇则依旧是那副沉默干练的模样。
“福伯,”苏清鸢开门见山,将那份产业清单推到他面前,“父亲已将家中事务全权交于我处置。情况危急,我长话短说。城外那三处田庄,立刻寻找可靠的、与官方牵扯不大的买家,尽快脱手,价格可以比市价低两成,但要求现银或等价的黄金、珠宝。城内的两家粮行,只留城西最小的那家作为耳目和临时周转,其余全部秘密清理库存,变现。库房里那些笨重的紫檀家具、大型瓷器、锦缎屏风,全部舍弃,或就地掩埋,或赠予可靠的下人,我们只带走金银细软、必要的粮食、药材、盐铁,以及便于携带的珍玩古籍。”
苏福听着这一连串堪称“败家”的命令,饶是他经历过大风大浪,手也忍不住颤抖起来。这些都是苏家在北地经营数代的心血啊!他嘴唇嗫嚅了一下,想说什么。
苏清鸢看穿了他的心思,语气斩钉截铁:“福伯,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这些东西带不走,就是累赘,甚至是催命符!记住,速度第一,隐秘第二,价格第三!我们要的是活路,不是这些死物!”
她眼中不容置疑的决绝,让苏福将所有劝谏的话都咽了回去。他重重一躬身,老眼含泪:“老奴……明白了!这就去办!”他知道,小姐是对的,只是这“断腕”之痛,太过剧烈。
“苏勇。”苏清鸢转向暗卫。
“属下在。”
“你负责两件事。”苏清鸢目光锐利,“第一,从府内护卫和暗卫中,挑选绝对忠诚、身手过硬、家眷简单或无家眷者,初步选定五十人,不,八十人!我要组建一支核心护卫队,由你直接统领。告诉他们,此去前路艰险,九死一生,但苏家绝不会亏待忠义之士。若有不愿者,发放双倍抚恤,让其自谋生路,但必须确保他们不会泄露消息。”
“第二,”她压低了声音,“动用所有眼线,严密监控青州知府衙门、守城官兵以及城内其他几家豪强的动向。尤其注意是否有朝廷关于加税的正式公文抵达,以及官府是否有异动。一有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是!”苏勇领命,没有任何多余言语,身影一闪便消失不见。
安排完这些,苏清鸢才稍稍松了口气,但心头巨石并未减轻分毫。她知道,最艰难的一关,还在后面——说服族老。
果然,就在苏福和苏勇开始秘密行动的当日下午,几位闻讯赶来的苏家族老,在苏哲的“病榻”前,与苏清鸢发生了激烈的争执。
“什么?放弃青州基业,举家南迁?清鸢,你疯了不成!”一位须发皆白、拄着拐杖的族叔公气得浑身发抖,“我苏氏一族,扎根北地百年,祖坟、宗祠皆在此处!岂能说弃就弃?这是数典忘祖!”
“是啊,清鸢侄女,”另一位胖胖的族叔接口,他是管理苏家部分商铺的,脸上写满了不舍与担忧,“南边情况不明,语言风俗皆与北地不同,我们这偌大家业,到了那边如何立足?这暴税之事,或许还有转圜余地,我们可以联名上书,可以……”
“没有转圜余地了!”苏清鸢猛地打断他,声音清冷如冰。她站在父亲床前,脊背挺得笔直,目光扫过几位族老,“联名上书?诸位叔伯以为,朝中无人劝谏吗?我父亲没有据理力争吗?结果如何?陛下心意已决,就是要用北地百姓的血肉,去填他的‘剿逆饷’!我们苏家,首当其冲!留下,只有两条路:助纣为虐,遗臭万年;或者,抗旨不遵,满门抄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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