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脚踏进应天府的城门洞,张伟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一个没有打马赛克的“清明上河图”4D体验馆。感官在一瞬间就被海量的信息撑爆了。
首先是声音,纯天然的无损立体环绕。车轮压过青石板的“嘎吱”声、马蹄铁敲在地上的“哒哒”声、货郎们用南腔北调吆喝着听不懂的广告词、饭馆里小二亮得能穿透三条街的嗓门。所有声音混成一锅沸腾的粥,吵得张伟那本就因饥饿而昏沉的脑仁针扎似的疼。
然后是气味。街边刚出炉的烧饼散发出焦香,那香气猛地一下钻进鼻子里,让他那饿了一天多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可紧接着旁边一辆马车驶过,一股新鲜的马粪味儿又糊了上来。再加上药铺的草药味、水产摊的鱼腥味以及人群中那股汗津津的“人味儿”,这些味道走马灯似的轮番对他进行嗅觉轰炸。
“这味道……够劲!”张伟捏着鼻子,一脸痛苦面具。
他一脸懵逼地站在街头东张西望。他这身Polo衫加牛仔裤的打扮,在一群穿着“古装”的明朝人中间,简直比哈士奇混进狼群里还要显眼。一路上收到的注目礼比他这辈子加起来的都多,那些目光里混杂着好奇、鄙夷,甚至还有几分警惕。
“社恐要是在这儿,怕是得当场去世。”张伟心里吐槽一句,赶紧低下头把自己当成个透明人,顺着人流往前挪。
当务之急是解决生存三大难题:吃饭、穿衣、找地方睡觉。可这三样都需要一个共同的硬通货——钱。
他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一阵巨大的悲凉涌上心头。怎么办?总不能真去要饭吧?我堂堂一个21世纪的顶尖工程师穿越过来,开局就是丐帮弟子?这剧本不对啊!
吟诗作对?饶了我吧。我一个工科博士,你让我背元素周期表都比背唐诗三百首快。发明创造?这个我擅长啊!造玻璃?行啊,公式我倒背如流。可大哥启动资金呢?生产工具呢?我连个像样的碗都没有,拿头去烧玻璃啊?
知识就在脑子里,财富密码就在手机里。可现在他却像一个拥有顶级游戏账号却发现家里停电了的倒霉蛋,连个新手任务都接不了。
“真是知识越多越没用啊!”张伟欲哭无泪,感觉自己就是个行走的U盘,还是没法读取的那种。
他就这么垂头丧气地从繁华的主街,不知不觉走进了偏僻的小巷。这里的画风瞬间从“商业CBD”切换到了“城中村”。路边的明渠散发着不可描述的恶臭,几个光屁股的小屁孩在泥地里打滚。张伟感觉自己的肚子饿得更厉害了,胃酸一个劲地往上涌,眼前都有点发黑。他扶着斑驳的土墙大口地喘着气,感觉再不搞点吃的,自己搞不好会成为史上第一个饿死的穿越者,那可就太给广大穿越者前辈丢脸了。
就在他心灰意冷,意志即将被腹中的饥饿彻底摧垮的时候,巷子尽头的一幕像一道闪电,划破了他脑中的迷雾。
一个堪比施瓦辛格的肌肉猛男正跟一辆独轮车较劲。那车上堆得跟小山似的货物被一个半尺高的石坎给卡住了。猛男脸憋得通红,浑身肌肉虬结,青筋如同蚯蚓般在胳膊上盘绕。他使出了吃奶的劲,那车轮子就是纹丝不动。
“他娘的!”猛男怒吼一声,一脚踹在车上。
那一瞬间,张伟那双因为饥饿而有些涣散的眼睛却“噌”地一下亮了!作为一名顶尖的机械工程师,一种刻在骨子里的职业本能让他瞬间就看穿了问题的本质。
我靠,这重心,这摩擦力,这发力角度……简直是反人类设计!这哥们能推动它,简直是个人形高达啊!
在他眼中那辆漏洞百出的破车不再是破烂,而是一道活生生的闪着金光的送分题。是一碗……不,是无数碗热腾腾的白米饭!
一股强烈的求生欲压倒了所有的恐惧和陌生感。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那身不伦不类的衣服,脸上挤出一个尽可能显得人畜无害的笑容,快步走了过去。
“这位大哥,车子过不去啊?”
那猛男名叫王大牛,心情正糟。回头一看是个白净瘦弱的小年轻,便没好气地吼道:“废话!过得去俺还在这儿跟个傻子似的出憨力?!”
“大哥别急,发火也没用。”张伟强忍着腹中的绞痛,指着车子用一种尽量让自己显得专业的语气说道,“你这车装货就有问题,重心太靠前了。还有你这发力方式也不对,光使蛮力,劲儿都白费了。”
“滚开,小白脸,别在这儿指手画脚的,耽误老子挣钱!”王大牛不耐烦地打断他,显然把他当成了那种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的酸秀才。
“诶,大哥,话不能这么说。”张伟没有放弃,这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这样,我帮你过去,不收你钱。要是成了,你……你能不能给我个馒头吃?我……我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才是他此刻最真实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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