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五年里。
除了接受秋娘子的训练之外,还同时发生了不少事。
先说说林昭。
作为将墨竹毁容的罪魁祸首,林昭并没有逃之夭夭。
当他得知墨竹被三郎君改名为雁回(颜回)。
又从大夫那里得知,雁回的容貌永难恢复如初时。
他愧疚不已。
事后多次来探访墨竹。
而且,来的次数越来越多。
有时是清晨,有时是黄昏。
他从不久留,也从不试图闯入。
他就只是站在那里,像一座沉默的碑。
雁回从不出来见他。
一次也没有。
这种无声的对峙,终于在崔府大郎君陪同林昭前来时,被打破了。
那天我正在院里晾晒三郎君新抄录的书卷,听到了外面的争执。
我的听力经过秋娘子的特殊训练,隔着一堵墙,也能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林兄,你这又是何苦?”
是崔大郎君的声音,带着一丝讨好和不耐烦。
“他无非就是个下人,容貌于他并无多大用处。阿父说过了,日后我崔府无论如何定会给他个落脚处,也定负责安排为他娶妻生子。一个下人,能有这样的结局,已是天大的福分。您就无需过多介怀了。我阿父也并未怪罪于您。您就放下此事吧。”
空气静了一瞬。
我几乎能想象出林昭脸上的表情。
果然,他接下来的声音,冷得像冰,却隐含怒火。
“你的脸是脸,难道他的脸就不是脸了?”
他的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象即将要燃烧。
“你若是觉得一个人的脸可以不重要,那不如我划下你试试?”
崔大郎君的声音立刻变了调,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惶恐。
“林郎君息怒,息怒!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滚。”林昭只说了一个字。
之后便是崔大郎君连滚带爬的脚步声。
我将最后一卷书挂上竹竿。
我的心里没有半分波澜,只是像记录情报一样,将这件事记下。
自那以后,雁回的地位变得更加微妙。
他成了继三郎君之后,可以在府里横着走的人。
无人敢惹。
林昭的庇护,比崔府主人的承诺更加管用。
这很有趣。权力的天平,并不总是握在明面上的掌权者手中。
雁回依旧避着林昭。
林昭似乎也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不再固执地站在院外,而是开始尝试走进这个院子。
他开始找三郎君。
以切磋棋艺的名义。
三郎君居然答应了。
这让我有些意外。
三郎君不喜与人交往,他的世界小而封闭,只有我和雁回,以及那些沉默的书卷古籍。
林昭是个闯入者,一个巨大的变数。
他们的棋局通常在午后。
我就在廊下侍奉笔墨茶水。
三郎君不需要我出声,甚至不需要我有多余的动作。
我只需在茶凉之前换上热的,在棋局陷入长考时,为香炉添上一块新的沉水香。
我成了一个观察者。
一个近乎透明的观察者。
林昭的棋风,和他的人一样,大开大合,充满攻击性,步步紧逼,锐不可当。
而三郎君则截然相反,他的棋路看似松散,处处退让,却在不经意间布下天罗地网,于无声处瓦解对方的攻势,如春雨润物,杀人于无形。
我看着棋盘上的黑白子,就像在看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
林昭输多赢少。
但他毫不在意。
他似乎只是需要借这个机会,走进这个院子。
在他心有愧疚的人身边,多呆一会。
而三郎君,也时常称病。
他的病来得毫无征兆,或许只是因为今天天气阴沉,或许只是他不想见人。
每当三郎君“病”了,林昭来了之后,便只能坐在院中的石凳上,自己跟自己下棋。
雁回是绝不会出来的。
于是,这个院子里,除了“生病”的三郎君和他自己,就只剩下我。
他开始找我聊天。
起初,我只是沉默地听。
我恪守着一个奴婢的本分,垂着头,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这是我的伪装,我的保护色。
他也不需要我回答。他只是在说。
“你知道吗?京城的风筝,能飞得比鸟还高。我做的那个‘黑鹰’,有一次挂在了宫城的角楼上,差点被当成刺客的信物,把我阿父吓得不轻。”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会望着天空,仿佛那片狭小的、被院墙切割出来的四方天空,真的能看到京城的风筝。
我静静地听着。
大脑却在飞速运转。
风筝。
可以用来传递信息,甚至可以用来运载轻巧的火器或毒药。
宫城角楼的高度、守卫的换防时间、视野的盲区……这些都是有用的信息。
“我阿父以前是大理寺的。他总说,破案就像解一个死结,不能用蛮力,得找到那个线头。有一次,城西出了一桩灭门案,现场什么都没留下,只有一根女人的头发。所有人都以为是情杀,只有我阿父,从那根头发的断口和卷曲度,判断出凶器是一种极少见的西域弯刀,顺着这条线,才抓到了一个潜伏多年的马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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