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灵魂被撕裂、被污染的痛楚,远比肉身的创伤更加磨人。如同有无数细小的、冰冷的毒虫钻入了意识的缝隙,不断啃噬着思考的脉络,并向记忆与感知中注入着污浊的冰寒。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灵魂层面的剧烈不适。
苏寂瘫在冰冷的金属残骸下,蜷缩着,残破的身躯微微颤抖。算法直觉在本能地运转,试图压制、隔离那丝来自地缚古魔的恶念碎片,但这过程如同徒手剥离附骨之疽,缓慢而痛苦,且每一次触碰都会引发更剧烈的污染反噬。
不能任由它侵蚀下去。必须解析它,理解它,哪怕只是为了找到遏制或清除它的方法。
他强忍着那令人发疯的痛楚与混乱,将残存的心神凝聚起来,不再是粗暴的对抗,而是化作极其细微的感知触须,小心翼翼地、如同拆解最危险的炸弹般,探向那丝缠绕在灵魂深处的、冰冷恶毒的碎片。
接触的刹那,更加庞杂混乱的信息洪流伴随着极致的负面情绪冲击而来!
星辰崩灭的绝望嘶嚎……万物在虚空冰冷中凋零的死寂……无尽亡魂沉淀亿万年的怨毒……以及对某种“墙”之外存在的、铭刻于本能深处的、扭曲的恐惧与贪婪……
信息光怪陆离,支离破碎,充满了非人的视角和难以理解的感知。
苏寂紧守心神最后一盏明灯,算法直觉过滤着那些无意义的噪音和情绪污染,艰难地捕捉着其中有逻辑的、可能蕴含信息的碎片。
渐渐地,一些相对清晰的“画面”或“概念”被剥离出来:
他“看”到了一片无垠的、冰冷的黑暗虚空,无数巨大的、破碎的星辰残骸和文明造物的碎片漂浮其中,构成了这片永恒的坟场。这就是他所处的环境。在古魔的感知中,这里是“巢穴”,是“猎场”,也是……“囚笼”?
他感知到了一些模糊的“界限”。这片宇宙坟场似乎并非无限,它的边缘存在着某种无形的、难以逾越的“壁垒”。古魔的意志中对那“壁垒”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既是束缚它们的界限,也让它们感到某种……“安全”?仿佛“壁垒”之外,存在着更加恐怖、无法形容的东西。“墙外”……这个词再次浮现,带着更深的寒意。
他捕捉到了对一些特定“存在”的深刻记忆碎片。其中最清晰的,正是那身穿星舰军官制服、静坐于琉璃平原的“守门人”。在古魔的感知中,那是“静默的镇压者”、“秩序的看守”、“必须躲避的毁灭之光”。而对那些偶尔出现的、穿着类似之前洞穴中“巡天”遗卒装备的身影,古魔的记忆中则充满了刻骨的仇恨和吞噬的欲望,称他们为“窃火者”、“僭越之贼”、“必须清除的污秽”。
最后,他感知到了对“钥匙”的……一种近乎本能的、超越了贪婪的狂热渴望!那碎片中传递出的信息表明,“钥匙”似乎关系到能否“打破囚笼”?或者“通往墙外”?亦或是“成为更高存在”?信息模糊不清,但那渴望本身,却炽烈得足以燃烧古魔所有的理智!
这些信息杂乱而惊悚,为苏寂勾勒出了一幅更加黑暗、更加宏大的恐怖图景。这片废墟是囚笼?墙外还有什么?巡天又是什么?钥匙的真正意义?
然而,没等他细细消化,算法直觉突然从那恶念碎片中,捕捉到了一段相对完整、也更加诡异的记忆片段!
这段记忆,似乎源自古魔吞噬某个特定强大存在后残留的……
……那是一个燃烧的、正在崩解的世界碎片。焦黑的土地上,一群穿着残破“巡天”制式甲胄的修士,正围绕着一个复杂的祭坛状仪器疯狂地注入能量,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绝望与最后的疯狂。仪器的中心,并非什么宝物,而是一个被无数锁链禁锢的、不断发出痛苦哀嚎的……活生生的修士!那修士的眉心,有着一个清晰的、燃烧着火焰的印记。
“……以同袍之魂血肉为引,叩问天门!” “……坐标已锁定!强行撕裂屏障!” “……为了帝皇!为了巡天之路!”
疯狂的呐喊声中,祭坛仪器爆发出刺目的光芒,猛地撕裂了虚空,打开了一个短暂不稳的、流光溢彩的通道!通道的另一边,隐约传来仙音缥缈、灵气盎然的景象……似乎就是天玄界?!
然而,没等那些巡天修士露出欣喜的表情,通道对面突然涌来无法形容的、色彩诡异的迷雾!
迷雾过处,所有的巡天修士,连同那个作为祭品的同袍,他们的身体瞬间开始发生恐怖的畸变!血肉溶解又重组,骨骼扭曲穿刺,发出非人的惨嚎,最终化作一头头失去理智、只剩下吞噬本能的恐怖怪物——正是苏寂见过的各种“万孽”的模样!
而与此同时,这块世界碎片所在的宇宙坟场深处,似乎有什么更加古老、更加恐怖的存在(或许就是这古魔本身),被这强行撕裂屏障的举动和弥漫开的诡异迷雾惊醒了,投来了贪婪的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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