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淬火期”的日子,如同一架永不停歇的碾盘,周而复始,将昼夜碾磨成模糊的片段,只剩下无尽的疲惫与疼痛。每一天,都是从那声撕裂黎明的哨响开始,在浑身散架般的酸软中结束。站姿、奔跑、负重、攀爬、格斗……训练项目轮番上阵,强度与严苛程度与日俱增。
宋青感觉自己就像一块被投入熔炉最深处的粗铁,承受着最猛烈的火焰灼烧和最沉重的锤打。身体的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清晨醒来时,往往需要咬着牙,才能对抗那如同潮水般涌来的、遍布全身的酸痛,挣扎着爬起。夜晚躺下时,则如同死去一般,连指尖都懒得动弹。
然而,在这极致的肉体折磨中,一种奇异的变化,也在悄然发生。
起初,那站军姿的一个时辰,如同置身炼狱,每一息都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她需要调动全部的精神力量,才能勉强维持不倒。但十几天过去,她发现自己似乎……逐渐适应了。小腿不再颤抖得那般厉害,腰背的酸麻感虽然依旧存在,却不再那般撕心裂肺。她学会了如何在看似静止的状态下,细微地调整重心,让肌肉轮换休息,如何通过控制呼吸的节奏,来缓解极度的疲劳。
那绕校场仿佛永无止境的负重奔跑也是如此。初始几圈,肺部如同破风箱,双腿灌铅。但当她不再去思考还有多少圈,不再去感受那无边的痛苦,只是将意识放空,机械地迈动双腿,调整呼吸,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脚下的每一步时,那令人绝望的距离,似乎也不再是不可逾越的天堑。她的耐力,在不知不觉中,以一种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速度,缓慢而坚定地增长着。
这种变化,并非只有她一人察觉。
王虎肩头的伤渐渐结痂,他又恢复了那副精力过剩的模样,在训练中依旧冲在最前。但他偶尔在宋青完成一组令人咂舌的、远超她“文弱”外表的负重蹲起后,会投来诧异的一瞥,瓮声瓮气地嘀咕一句:“行啊小子,长劲了?”
连百夫长张奎那冰冷的目光,在扫过宋青时,停留的时间也似乎比以往长了那么一瞬。这个当初被他认定为“瘦得跟鸡崽子似的”江南兵,展现出的韧性和适应能力,显然超出了他的预期。他没有赞许,只是训练中要求更加严苛,错误惩罚也更重,仿佛要将这块看似不起眼的铁胚,彻底锤打成合格的兵器。
最让宋青感到压力的,依旧是楚凌风。他似乎永远保持着那份令人心悸的冷静和高效。他的训练成绩始终名列前茅,无论是力量、速度还是技巧,都远超同侪。但他对宋青那种若有若无的“关注”也并未停止。有时是在集体跑步时,他会刻意保持与宋青平行的位置,那平稳的呼吸和节奏,无形中形成一种压迫;有时是在格斗训练后的休息间隙,他会坐在不远处,看似闭目养神,但那微微侧向宋青的耳廓,表明他并未放松警惕。
宋青对此心知肚明,只能更加小心。她将所有的进步都控制在“合理”的范围内,绝不冒尖,也绝不落后。每一次突破体能极限后的疲惫,她都表现得比旁人更加不堪;每一次完成艰难任务后的庆幸,她都流露出恰到好处的侥幸。她将自己深深隐藏在“努力却天赋有限”的普通新兵外壳之下,如同河底的卵石,任由激流冲刷,默默承受,悄然改变。
这日午后,训练科目是长途山地越野。路线蜿蜒崎岖,需要翻越两座布满碎石和荆棘的山丘,全程超过三十里。烈日当空,连空气都被炙烤得扭曲起来。
队伍出发不久,便拉开了距离。王虎、楚凌风等体能佼佼者很快冲在了最前面,消失在蜿蜒的山道尽头。宋青则混在队伍中段,努力维持着自己的节奏。汗水如同瀑布般流淌,粗重的兵服黏腻地贴在身上,摩擦着皮肤,带来一阵阵刺痛。脚下的碎石松散滑腻,每一步都需要格外小心。
翻越第一座山丘时,宋青感觉自己的体力已经消耗了大半。肺部火辣辣地疼,双腿如同绑上了沉重的沙袋。她靠在一块突出的岩石旁,短暂喘息,掏出水囊,却发现里面早已空空如也。干渴,如同毒蛇般噬咬着她的喉咙。
就在这时,她看到前方不远处,一名同什的新兵,正是那个曾被她帮助过脚伤的李顺,瘫坐在地上,脸色煞白,抱着自己的脚踝,痛苦地呻吟着。他的水囊也滚落在一旁,显然已经耗尽。
“怎么了?”宋青走上前,声音沙哑地问道。
“扭……扭到脚了……”李顺带着哭腔,脸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宋哥,我……我走不动了,水也没了……”
落在后面,又受伤缺水,在这荒山野岭,几乎是绝境。负责押队的老兵鞭子可不会留情。
宋青看了看李顺肿起的脚踝,又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水囊,眉头紧锁。她自己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但……
她沉默地蹲下身,检查了一下李顺的脚踝,确认骨头无碍后,将自己腰间那个空空的水囊塞回原处,然后伸手将李顺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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