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被紧急送往医院抢救,初步诊断为突发性恶性心律失常伴中枢神经功能抑制,病因不明,情况危殆。医生的诊断书上不会写下“精神操控反噬”这样的字眼,但顾珩和谢知非都心知肚明。
对手的狠辣与果决,远超预期。他毫不犹豫地舍弃了棋子,并试图将这枚棋子最后的价值——生命——也一并榨取,作为一次警告,或者说,一次宣告。
忘忧斋门口被偷拍的照片,林默昏迷前那无声的挑衅,都清晰地传递着一个信息:我知道你,我盯着你,而游戏,由我主导。
“他在激怒你,也在试探你的底线。”顾珩看着面色沉静的谢知非,语气带着担忧。对手将矛头直接指向她,这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
谢知非轻轻抚过七星短剑冰凉的剑身,眸中寒意凝结,却并非恐惧,而是一种被冒犯后的冷冽。“他成功了。我确实……被激怒了。”
她抬起眼,看向顾珩:“他一直隐藏在暗处,利用林默这样的代理人进行操作,自身几乎不留下痕迹。常规的刑侦手段,很难在短时间内锁定他。”
“你的意思是?”
“既然他对我如此感兴趣,”谢知非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决绝,“那就给他一个接近我的机会。”
顾珩心头一跳:“你要以身为饵?太危险了!你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
“这是最快,也可能是唯一的方法。”谢知非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车水马龙的城市,“他擅长利用环境和人心,制造混乱,窥探秘密。那么,我们就为他创造一个‘完美’的机会——一个我‘虚弱’、‘孤立无援’,且蕴含着巨大‘秘密’的假象。”
她转过身,光影在她清瘦的脸上交错:“我需要离开忘忧斋一段时间。”
“去哪里?”
“郊区,清水观。”谢知非说出一个名字,“那是我师尊一位故交清修之所,地势偏僻,气场清净,利于我恢复,也……便于设局。”
她看向顾珩,眼神锐利:“他会知道的。通过他的渠道,他一定会知道我这个‘虚弱’的天师,离开了城市的庇护,去了一个相对孤立的地方。这是他动手的最佳时机。”
顾珩立刻明白了她的计划。这是一个阳谋,一个针对猎人本能的陷阱。
“我会安排人手,秘密布控清水观周边。”顾珩沉声道,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安保方案的每一个细节。
“不。”谢知非却摇了摇头,“常规的布控瞒不过他,反而会打草惊蛇。他既然能远程影响林默,对周围的能量场和‘视线’必然极其敏感。”
她走到茶台旁,提笔在一张空白的黄纸上快速勾勒起来。不是符咒,而是一幅简略的地形图,标注着清水观的主体建筑、后山竹林以及几处关键方位。
“我需要你的人,不在观内,也不在近处。而是分散在这些外围点位。”她的指尖点在地图上的几个特定位置,形成了一个松散的、看似与道观无关的包围圈,“携带我特制的‘隐气符’,只做远距离电子监控和支援,除非收到我的明确信号,否则绝不靠近,绝不主动探查观内情况。”
她顿了顿,补充道:“最重要的是你,顾珩。你是唯一一个,他可能无法完全看透的变数。你的命格和身份是天然的掩护。你需要找一个合理的、不引人注目的借口,在行动当天,出现在距离清水观足够近,但又不会直接关联的地方。”
顾珩看着地图,迅速理解了她的意图——外松内紧,虚实结合。用她自身的“虚弱”和“孤立”作为最诱人的诱饵,用看似松懈的外围布控麻痹对手,而将自己这把最锋利的刀,藏在最意想不到的位置。
“我明白了。”顾珩郑重点头,“我会安排好。但你一个人在观内……”
“我不是一个人。”谢知非打断他,指尖轻轻拂过七星短剑,“还有它,和师尊留下的阵法。”
她的语气依旧平淡,却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那是属于“最后一位天师”的骄傲。
三天后,一则不起眼的消息在某个小众的玄学爱好者圈子里流传开来:忘忧斋主因旧伤复发,需闭门静养,近期不再接待访客。与此同时,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在夜色掩护下,悄然驶离市区,开往郊外的清水观。
清水观坐落在半山腰,规模不大,青瓦白墙,古木参天,确实是个清静之地。观主是一位须发皆白、精神矍铄的老道长,与谢知非师门渊源颇深,对她的到来并未多问,只是默默安排好一切,并启动了观内传承已久、但平日不显的防护阵法。
谢知非住进了观内最僻静的一间厢房。她每日深居简出,脸色刻意维持在一种病态的苍白,气息也收敛得极其微弱,仿佛真的伤重难愈。只有在她独自打坐调息时,周身才会隐隐流转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练至极的能量。
顾珩那边,按照计划,以“追查一批被盗文物可能流向郊区”为由,带着一个小队在清水观所在山镇派出所进行“工作交流”,顺理成章地停留下来。他带来的队员都经过了精心挑选和叮嘱,分散在山镇各处,看似日常巡逻,实则时刻保持着战备状态,并通过加密频道与外围布控点以及顾珩本人保持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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