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她忍不住低声问出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为什么突然……?”
阿尔伯特沉默地看着她,看了很久。久到夕语以为他不会回答。
然后,他极其缓慢地、近乎艰难地,移开了视线,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
“没有为什么。”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深重的、难以言喻的疲惫,“这是命令。”
命令。
又是命令。
夕语的心一点点冷了下去。她低下头,不再说话。
晚餐结束后,阿尔伯特率先起身离开,没有再看她一眼。
夕语独自坐在空旷的餐厅里,看着对面那副空荡荡的餐具和他座位前那几乎没有动过的食物,心里乱成一团。
第二天,一切果然如他所说。
那副禁锢了她半个多月的金属镣铐被无声无息地取下了。手腕和脚踝上只留下一圈淡淡的红痕。
她试着走出东翼主卧,再也没有亲卫上前阻拦。她去了花房,那个小机器人依旧欢快地工作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她甚至尝试着用恢复部分权限的终端给家里发了一条简短报平安的信息,很快就收到了哥哥焦急又庆幸的回复。
自由失而复得,她却并没有感到丝毫喜悦,反而有一种踩在云端的不真实感和更深的茫然。
他到底想做什么?
用这种施舍般的“自由”来弥补昨晚的失控?还是说,这只是他新一轮掌控游戏的开始?
她发现自己开始不受控制地,更加留意他的一切。
她注意到,他回府邸的时间越来越晚,有时甚至彻夜不归。偶尔回来,身上总是带着一股洗不掉的、冰冷的金属和能量武器的味道,眉宇间的疲惫深刻得吓人,左手上的绷带换了一次又一次,似乎伤势一直未愈。
她注意到,他不再与她有任何不必要的接触,甚至连目光都刻意避开。但当她偶尔因为看纪录片睡着在沙发上时,醒来总会发现自己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
她注意到,她随口提过一句想看的某本绝版古籍,第二天就会出现在她房间的书架上;她多看了两眼的某个星系的特色甜点,下一次的餐桌上必然会出现。
这种沉默的、别扭的、无处不在的“补偿”和“关注”,像一张细密而柔软的网,将她一点点缠绕,比冰冷的镣铐更让她感到无所适从和……心慌意乱。
她发现自己竟然……开始担心他。
担心他越来越差的脸色,担心他手上总是不好的伤,担心他周身那股挥之不去的、近乎自毁般的疲惫感。
这个发现让她感到恐慌和自我厌恶。
她怎么可以担心一个那样对待过她的人?
可是,脑海里总是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他昨晚砸墙时那痛苦的眼神,浮现出他此刻缠着绷带的手和苍白的脸……
这种矛盾的情绪日夜撕扯着她。
又是一个深夜。
夕语从混乱的梦境中惊醒,心跳得厉害。她鬼使神差地走下床,来到窗边,撩开一丝窗帘。
下方冰冷的训练场上,一个身影正在近乎残酷地练习着近身格斗。招式狠戾,动作快得只剩下残影,每一次挥拳踢腿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重重砸在特制的合金人桩上,发出令人心悸的沉闷巨响。
是阿尔伯特。
他只穿着一条训练长裤,赤裸的上身汗水淋漓,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水光。背脊和手臂上肌肉贲张,那些新旧交错的伤疤如同狰狞的图腾。左手缠着的绷带已经被汗水和新渗出的血迹浸透。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纯粹的、近乎残酷的专注和一种……仿佛不知疲倦、也不需要疲倦的自我消耗。
像是在通过这种极致的肉体折磨,来镇压或者宣泄某种无法言说的东西。
夕语趴在窗台上,静静地看着。
看着他在月光下如同受伤孤狼般的身影,看着他那近乎自虐的训练方式,看着绷带上刺目的鲜红……
心里那片冰封的湖面,终于彻底碎裂,涌出滚烫而酸涩的浪潮。
她忽然明白了。
他那晚的失控,他之后的沉默,他突如其来的“宽恕”,他此刻的自虐……
不是因为厌恶。
不是因为玩弄。
而是因为……他也在挣扎。
在绝对的控制欲和那不受控的吸引之间挣扎。
在冷酷的职责和那悄然滋生的在意之间挣扎。
在害怕伤害她和害怕失去她之间挣扎。
所以,他选择用这种笨拙的、沉默的、甚至伤害自己的方式,来重新划定界限,来维系那摇摇欲坠的平衡。
一滴温热的液体,毫无预兆地滴落在窗台上。
夕语抬手摸了摸脸颊,触手一片湿润。
她看着下方那个依旧在疯狂训练的身影,看着月光为他镀上一层冰冷的银边,看着汗水沿着他紧绷的背肌滚落……
心里某个地方,突然就软得一塌糊涂。
也疼得一塌糊涂。
她慢慢地放下窗帘,退回房间的黑暗中。
却再也无法平静。
原来。
冰山之下,并非只有寒冷。
也有滚烫的、挣扎的、笨拙的……
熔岩。
而她,好像……已经无可救药地,感受到了那份灼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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