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意思？”
巫玥疑惑地瞪着她，有点跟不上她的脑回路。
“首先你们这个宇宙的地球，一开始绝对是有卫星的，因为月球和地球之间的潮汐引力，也是影响生物演化的重要一环。
简单来说，如果地球没有月球这颗卫星，你们也不会是你们，而会演化成另外的物种。”
巫玥眉心紧蹙，语气也略显僵硬，“所以呢？”
“你知道缺失了一颗原有的卫星，会对行星产生多大的影响吗？”
“你的意思是，一千多年前，人类是因为失去了卫星，才不得不离开家乡，移民到人马座星系的？”
“不，卫星的消失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你们的地球或许经历了千万年的演变，才变成移民前那般极不适合人类居住的模样。
到那时，你们才接受了人马座α星的邀请，举国搬迁。”
巫玥站起身来回踱步，垂在身侧的双拳紧紧攥住掌心。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这只是一个猜想而已。万一我们的母星与其它平行宇宙的地球，天然就有这样的不同呢？”
“也有可能，这的确只是我的推测。”
巫玥又坐回先前的座位，TUNG垂下双眸专注地看着她。
“小麦哲伦星系有点奇怪，但我又说不上来哪儿不对劲。”
巫玥用掌心撑着下颔，犹豫再三后，终于说出了她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感觉这里太冷清了，但冷清之余，又有几分神性。”
“神性？”
巫玥讶异地张开嘴，片刻后又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我小时候在神庙，和母亲道别之时，第一次体会到被神明凝视的感觉。”
“是你母亲的凝视吗？”
“不是，我很确定，像有另一双眼睛在看着我们。”
提起盯着别人的眼睛，TUNG忍不住回想起Toko的话，“高维通往低维的通道，就是一双窥视低维的眼睛。”
“但我又觉得是幻觉，只是我过于想挽留住她，生出的一种不真实的渴求感。”
TUNG的心口微微发涩，巫玥的话语似乎有魔力，带着她回到了十年前离别的那一天。
她仿佛看见了年幼的巫女被母亲留下的无助模样，但自己只是一个虚空中的旁观者。
“TUNG？你走神了。”
巫玥清冷的嗓音像是魔咒，一点点揪住TUNG混乱的内心。
“我想，我知道为什么大祭司会让我们留在麦哲伦星系了。”
“为什么？”
巫玥的一双金眸闪了闪，像儿时画卷上的繁星，闪烁着淡淡的辉光。
“这里各个行星的间距过大，恒星离它们又太过远。人在面对极其空旷的环境时，心底会生出一种放声呐喊的欲望。
而回应这些欲望的声音，就是每个人心底渴望的神。这个神不是别人，而是自己心底的声音。
其实没有人在窥视你，而是你在孤身一人时，不断窥视你自己。你发现这里太过陌生，不像自己的心境，而像在审视另一个世界。”
巫玥微微怔愣，“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TUNG缓步上前，直视巫玥的眼睛，“大祭司想让我们在这里，看清自己的内心。不要被α星或其他星球的文明扰乱心绪，要跟着自己心底声音走。”
“我已经在跟随自己的声音了，我只是想找到她！”
巫玥呐喊时尾音都带上了哭腔，金眸染上一层极薄的水汽。
“我懂你的，想见到一个人，是一种极大的驱动力。”
“可是……她未必想见到我。”
TUNG上前将巫玥揽入怀中，轻轻抚拍她的背，此刻无声的安慰比任何话语都更打动人心。
在巫玥低低的哭泣声中，巫妺悄然站到休息室门外，神色凝重地望着TUNG的背影。
等巫玥哭完擦干眼泪后，她已经悄然离去，仿佛从未来过这里。
“巫女，我觉得大祭司这么做的动机，只有你才能搞清楚。我一个局外的工具人，很难理解你们的行为和决策。”
“嗯。”
巫玥抬手示意她往后退些，鼓着腮帮子蹙眉思索道，“我猜她要在这几日搞什么大动作，而且还是不方便巫女前去搅局的。”
“但我走的时候她还在α星。”
“那肯定啊，β星那几个族群掀不起大风大浪。”
“所以这跟人马座的局势有关？”
“有可能，但我们也不可能坐以待毙，我留在巫族的眼睛得派上用场了。”
TUNG轻声应和着，脑海里的思绪混杂无端，总觉得大祭司的目的不止于此。
巫玥站起身走出休息室，甩开其他人后，独自来到她的专属全息控制仪前，与自己留在β星的傀儡形成共感，身临其境般观察着巫族领地中人们的一举一动。
大祭司果然没有回来，但十二祭司倒是来齐了，从女子会结束后便齐聚神庙新址前，由希尔达领导众人商讨巫族未来的政策变化。
巫玥的傀儡这次没在地面上活动，而是在空中的热气球里随风飘荡。她从高空俯瞰领域内的所有生物，就像他们天生就跪在她脚下膜拜一样。
“希尔达，一个排号第六的祭司，靠着外交能力，硬生生将自己变成了二把手。她比起大祭司来说，危险程度只增不减。”
巫玥头一次感觉，自己的阵营里卧虎藏龙。可惜她们不能全都为她所用，只能各个击破，短暂俘获她们的忠心。
“还有余氏，她们家族也不是善茬，知晓了太多秘密的上膛手，终有一日会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心脏。”
巫玥操控着傀儡移动热气球，控制它向北方飞去，最后稳稳降落在巫女宫背后的空地上。
“嘶，我不在的日子里，大祭司鸠占鹊巢了这么久，都不舍得把我的宫殿翻修一下。
它看起来这么陈旧，像这个古老的族群一样，很快就要被世俗所抛弃了。”
月光洒向这片静谧的草原，这片由β星耗尽所有生机才供养出的绿洲，在未来的某一天，终将回归它原本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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