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小子方才所言,皆是术,是手段。”
“但小子斗胆,想与殿下,谈一谈此事的道。”
“道?”朱标一愣。
“殿下,”徐景曜的声音,沉了下来,“小子敢问,当今天下,百姓最苦者,为何?”
朱标不假思索:“自然是战乱方歇,百废待兴,田地荒芜……”
“是。”徐景曜点头,“但归根结底,是地不多,而人多。”
“一家十口,良田数亩。辛苦一年,刨除皇粮国税,再交了租子,所剩无几。这,便是我朝百姓的常态。”
“生产,跟不上消耗。所以,他们只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朱标默默听着,这些道理他懂。
“可若是,”徐景曜的眼中燃起了一簇火苗,“能让他们,在种地之外,多一份额外的收入呢?”
“殿下,您方才只听小子说了,这会馆,能让勋贵们享乐。”
“可您是否想过,”他摊开手,“这会馆,要开起来,需要多少人?”
“需要人,去钟山运泉水。”
“需要人,在后厨烧锅炉,日夜不熄。”
“需要人,浆洗那成百上千的手巾。”
“更需要人,”他掰着手指头,一桩桩地数着,“去搓背、去按摩、去端茶送水、去扫洒庭除,去唱曲儿解闷……”
“殿下,这些活计,需不需要识字?需不需要功名?”
“不需要!”
“他们只需要一双勤劳的手!而这些活计,却能让他们在农闲之时,赚到一份,足以让家中妻儿,多吃几顿饱饭的……额外收入!”
“当他们多了一份收入,他们,才敢去消费,才敢去买布,才敢让孩子,多吃一个鸡蛋。这日子,才能真正地,越过越好!”
“殿下,”徐景曜看着朱标说道,“这,才是小子真正想做的。”
“敛财,只是手段。”
“让百姓,多一份活路。”
“这,才是‘道’。”
朱标被这番话,震得是久久无言。
他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少年。
他原以为,徐景曜只是个心思玲珑的谋士。
可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这个年仅十四岁的少年,心中所装的,竟是……国计民生。
那份仁厚的心,那份悲悯的情,竟与他这个太子不谋而合!
他那颗因为经商而动摇的心,在这一刻,彻底……被说服了。
“景曜……”他艰难地开口,声音,都有些沙哑,“你……让我,汗颜。”
他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但此事,干系太大,他不能当场应下。
“此事……事关重大。你,”朱标深深地看了徐景曜一眼,“让孤,再想一想。”
“明日,孤再给你答复。”
当晚,坤宁宫。
朱标屏退了左右,将今日徐景曜的整套说辞,原封不动地对马皇后复述了一遍。
他重点强调了地多人少与额外收入的那番论调。
马皇后听得是连连点头,眼中,满是赞许。
“好,好一个额外收入!”她激动地一拍手,“这徐家老四,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宝贝?这法子,可比朝堂上那些朝臣,只知道喊与民休息,要实在多了!”
“母后,您也觉得,可行?”
“何止是可行!”
就在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内殿传了出来。
朱元璋黑着一张脸,背着手,从屏风后转了出来。
“标儿,你这东宫,都快成菜市场了?什么猫狗的生意经,都敢往你母后这里搬?”
“父皇!”朱标一惊,连忙起身行礼,“您……您都听到了?”
“哼。”朱元璋大马金刀地坐下,端起茶碗,灌了一口,脸上满是不屑。
“这主意,有什么新意的?”
他看了一眼朱标,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
“想要谁家的钱,直接寻个由头,抄家不就得了?”
“省时,省力,还来钱快!”
“你!”
马皇后听他这番话,当场就气乐了。
她放下手里做到一半的针线活,没好气地瞪着他。
“朱重八!你当你是山大王呢?!”
“你现在是皇帝!是天子!你怎么能,天天惦记着抄谁的家?”
“你这副样子,让标儿以后怎么学你?学你当个强盗天子吗?”
被妻子当着儿子的面指着鼻子骂,朱元璋那张老脸,也有些挂不住,只能小声地嘟囔:“咱……咱不就是打个比方嘛……”
“你那也不是比方!”马皇后根本不给他面子,“你看看人家景曜这孩子,想得多周全!”
“这法子,”马皇后的眼睛里,闪烁着精明的光,“一举三得!”
“第一,那些勋贵,一个个兜里揣满了银子,正愁没处花呢。与其让他们去秦淮河上败坏风气,不如让他们,把钱,花在这汤泉会馆里。这叫堵不如疏!”
“第二,”她看了一眼朱标,“这银子,从勋贵手里捞出来,最后,进了谁的口袋?进了你标儿的口袋!你这个太子,手里有了余钱,日后无论是赈灾,还是赏人,腰杆子都硬气!这叫充盈私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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