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雨晴老家热热闹闹待了五天,临走前,她把一叠绘得精致的图纸递给李翠红,指尖划过纸面,语气温和却笃定:“妈,这些都是夏季的新款图纸,流水线上这批春装做完,正好能换上夏装,赶在旺季前上市。”
图纸上的线条流畅利落,领口、袖口的设计新颖别致,还标注着详细的面料选择和配色方案。李翠红双手接过,像捧着珍宝似的护在怀里,眼角眉梢都堆着笑:“好,好!有你在,妈心里就踏实了,啥也不怕!”
这几天,张富贵已经顺利到服装厂上了工,跟着老工人学打包,虽然手脚还不算麻利,但也算勤恳肯干。安排好家里的事,张念山便拉着张雨晴,准备去他的老家看看。
开着面包车,路况也算平顺,不算特别慢,大概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就到了张国华夫妇所在的村子。出发前,张念山已经打了电话,车子刚驶进村子,远远就看见张国华和高彩云正站在自家门口翘首期盼,眼神直直地望着路口,生怕错过了。
车子稳稳停在张国华家门口,这座房子虽然没有张瑞清家的小洋楼气派,却是典型的乡村砖瓦房,墙面刷得干净,院子扫得一尘不染,墙角还摆着几盆生机勃勃的绿植,显然是被夫妇俩精心收拾过的。
张雨晴推开车门刚下车,高彩云就快步迎了上来,一把拉住她的手,掌心带着温暖的温度,语气热络又亲昵:“孩子,一路辛苦了,快上屋歇着去!”
刚走进院子,张雨晴的目光就被院中央那棵梨树牢牢吸住,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此时正是梨花盛开的时节,满树繁花洁白如雪,一簇簇、一片片,压弯了枝头,阳光洒在花瓣上,泛着淡淡的光晕,连空气里都飘着清甜的花香。
她的眼神瞬间变得专注,死死地盯着这棵梨树,仿佛要把树干、树枝、每一片花瓣都看穿,像是在探寻藏在花枝间的往事。高彩云站在一旁,心里有些纳闷——自从张雨晴第一次来家里,就对这棵梨树情有独钟,每次来都要站在树下看很久。之前张国华总说这棵树长在院子中央碍事,好几次都想砍了,都被她拦了下来。她心里总有种莫名的感觉,这棵梨树对张雨晴来说,或许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这次也不例外。张雨晴先是望着满树洁白的梨花愣了愣,眼神里闪过一丝迷茫,又带着几分似曾相识的恍惚,随后便快步走到梨树底下,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一片花瓣。花瓣柔软细腻,带着清晨的微凉,触碰到指尖的那一刻,她像是被什么触动了,眉头微蹙,努力回忆着什么,嘴里轻轻呢喃,却又听不清具体在说些什么。
张念山跟着走过来,看着她这副专注的模样,眼底满是温柔的笑意,轻声打趣道:“晴儿,你就这么喜欢这棵梨树?还是说,是喜欢这棵树上结的梨?”
张雨晴回过神,脸颊泛起一丝浅浅的红晕,顺势笑道:“都行,梨花好看,梨也好吃。”
高彩云笑着走上前,语气宠溺:“妈知道你喜欢吃这棵树上结的梨,去年秋天摘的,我特意留了些放在地窖里,这会儿还新鲜着呢,一会儿让念山下窖给你取。”
这棵梨树确实特别。别的树都是先开花后长叶,唯有它,春日里一边缀着洁白如雪的繁花,吐着嫩黄的花蕊,一边抽出嫩绿的新叶,花叶相依,相映成趣。微风吹过,花瓣轻轻颤动,新叶随风摇曳,香气四溢,美得像一幅灵动的画。
张雨晴望着这棵树,眼神温柔得像是在看一位久违的故人,每一片花瓣、每一片新叶,都让她心生眷恋。她总觉得,这棵树和自己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仿佛在遥远的过去,有什么重要的回忆藏在这树影花香里,只是她现在想不起来,心里只剩一种莫名的熟悉与亲切。
“走吧,进屋坐。”高彩云笑着招呼道,“一会儿我让念山去给你取梨。”
张雨晴轻轻点了点头,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跟着他们往屋里走。进屋坐下没多久,高彩云就起身要去厨房忙活做饭,张雨晴连忙站起身:“妈,我跟你一起去帮忙。”
“不用不用。”高彩云连忙摆手,把她按回座位上,“你坐着歇着就行,一路坐车也累了,妈一个人能忙得过来,哪能让你动手。”
张念山也笑着说:“晴儿,你就听妈的,她肯定舍不得让你进厨房忙活。走,我带你去地窖取梨,正好让你活动活动。”
张雨晴顺从地点了点头。张国华跟着高彩云进了厨房帮忙,张念山则拉着张雨晴,再次来到院子里的梨树下。
“你在这儿等着,我下去给你取。”张念山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指了指院子角落的地窖口。
地窖口盖着一块厚重的木板,张念山掀开木板,露出下面陡峭的台阶。他动作麻利地顺着台阶往下走,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张雨晴站在梨树下,再次抬头望着满树繁花,微风拂过,花瓣簌簌落下,落在她的发间、肩头,清香萦绕,让她不由得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这份宁静与美好。
没多大一会儿,就听见地窖里传来脚步声,张念山端着一个搪瓷盆从里面走了出来,盆里装着几个黄澄澄的梨,个头饱满,看着就诱人。他走到水井旁边,拿起水桶打了一桶清水,把梨一个个洗干净,然后递到张雨晴手里:“来,尝尝,还是去年的味道,甜着呢。”
张雨晴接过一个梨,凑到鼻尖闻了闻,一股清甜的果香扑面而来。她咬了一大口,果肉脆嫩多汁,甜味瞬间在口腔里弥漫开来,带着淡淡的梨香,清爽又可口。她眼睛一亮,忍不住点了点头:“好吃。”
张念山看着她吃得满足的模样,嘴角扬起温柔的笑意,伸手替她拂去发间的一片梨花花瓣:“喜欢就多吃几个,地窖里还有不少呢。”
阳光透过梨树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落在两人身上,温暖而惬意。张雨晴一边吃着梨,一边再次望向那棵梨树,心里的熟悉感越来越强烈,仿佛有什么记忆的碎片正在慢慢拼凑,只是还隔着一层薄薄的迷雾,让她看不真切。但她并不着急,她知道,有些回忆,总会在合适的时机,悄悄回到她的身边。
厨房里,饭菜的香味渐渐飘了出来,混着院子里的梨花香,构成了一幅温馨而宁静的画面,这是属于故园的味道,也是属于家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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