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念山小心地将张雨晴打横抱起，军绿色的身影穿过营区的小路。沿途训练的士兵们纷纷侧目，却没人敢多问。张念山对周围的目光视若无睹，脚步沉稳地穿过操场，怀里的人轻得像片羽毛，他却抱得格外小心，仿佛捧着易碎的珍宝。
部队招待所的楼梯被踩得吱呀作响，他径直走进203房间，轻轻将她放在床上。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被褥上，映得她泛红的脸颊格外分明。张念山没有起身，反而顺势蹲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脚踝，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拆珍贵的包裹。
“别动，小心扯到伤口。”他低声叮嘱，指尖避开红肿的地方，慢慢解开鞋带，将那双沾了泥土的布鞋脱下来。温热的掌心不经意碰到她的脚背，张雨晴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脸颊瞬间涨得通红，连耳根都泛起粉色。
张念山却像是没察觉，将她的脚小心地搁在床沿，起身去了卫生间。很快他端着一盆温水回来，手里还拿着条干净的毛巾。把水盆放在床头柜上，他拧干湿毛巾，动作自然地俯身靠近：“脸上都是汗和土，擦干净舒服点。”
毛巾带着微凉的水汽贴上脸颊，张雨晴下意识地偏头躲开，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山哥，我自己来就行……”
“别动。”张念山的语气不容置疑，却没带半分严厉，指尖轻轻按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拿着毛巾仔细地擦拭她的额头、脸颊，连眼角的泪痕都擦得干干净净。他的动作很轻，指腹偶尔碰到她的皮肤，引得她心跳一阵加速，只能乖乖地睁着眼睛看他。
阳光落在他认真的侧脸上，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平日里冷硬的线条此刻都变得柔和起来。张雨晴突然觉得，刚才在山里受的惊吓，好像都在这温柔的擦拭中悄悄消散了。
擦完脸，张念山又拉过她的手放进水盆里，温水漫过手腕，他用毛巾细细地帮她清洗掌心的泥土和划痕。“山里石头多，都划破了。”他皱着眉检查她的掌心，语气里带着心疼，洗完又拿过干净的布擦干，动作仔细得像在完成什么重要任务。
做完这一切，他才起身倒了杯温水，把搪瓷缸子递到她嘴边：“口渴了吧？喝点水润润嗓子。”
张雨晴乖乖地喝了两口，温热的水流过喉咙，让她稍微放松了些。抬头时正好对上张念山的眼睛，他的目光深邃，带着尚未散去的担忧。
“现在可以说说了，”他在床边坐下，声音低沉却温和，“为什么突然跑到这里来？来之前怎么不发个电报？我好去车站接你。”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后怕，“你知道从市区到部队这段路有多难走吗？有的路段荒无人烟，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我……”张雨晴低下头，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
“那个地方方圆几十里都没有人家，”张念山的声音提高了些，却不是生气，而是掩不住的担忧，“要是真遇到坏人把你抓走了，你想过后果吗？你想过……我怎么办吗？”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很轻，却像重锤敲在张雨晴心上。
她能听出他话语里的责备，更能听出藏在责备下的关切。“我只是想给你个惊喜……”她小声辩解，声音里带着委屈，“我没想那么多……”
张念山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眼神里满是无奈：“惊喜？你这哪里是惊喜，分明是惊吓！”他深吸一口气，想起刚才在山里看到的场景就心有余悸，“我要是没及时赶到，你现在可能……”他没再说下去，但两人都明白他想说什么。
“那座深山老林真的很危险，”他放缓了语气，认真地看着她，“里面不光有蟒蛇，还有老虎和狼，不是你一个小姑娘能随便闯的。”
张雨晴听到“老虎和狼”，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想起刚才的蟒蛇就浑身发毛。
张念山看到她的反应，心里一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所以以后不许再这么冒失了，听到吗？”见她点头，又追问，“叔叔阿姨知道你来这儿吗？”
“知道的，我跟他们说了。”
“到了之后给他们报平安了吗？”
“报了，早上在邮局发了电报。”
张念山这才稍微放心，可看着她泛红的眼角，又想起什么似的追问：“一路上坐火车没遇到什么事吧？”
听到这话，张雨晴的耳根瞬间红了，眼神有些闪躲。她本想摇头说没事，可在张念山清澈的目光下，实在说不出谎话。
张念山瞬间捕捉到她眼里的慌乱，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说吧，我知道你这一路肯定不容易。不许撒谎，你也清楚，我要是想查，总能查清楚的。”
张雨晴的心猛地一紧，知道瞒不过去，只好低下头，小声讲述起火车上的遭遇：“我在火车上遇到了人贩子……他们先是抢我的东西，占我的座位，后来还给……下车的时候他们拉着我，说我是他们家闺女，要把我带走……”她声音发颤，想起当时的情景还心有余悸，“幸好有个好心的大哥救了我，不然我可能……可能根本到不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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