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风已带上了凛冬的肃杀,刮过城市,卷起枯叶,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刑侦大队副队长陈涛的电话,就是在这样一个夜晚,打断了周遇风试图在喧闹酒吧中寻求的片刻宁静。电话那头,陈涛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背景是呼啸的风声和压抑着的警笛鸣响。
“现场太干净了,”陈涛的语调沉重,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干净得……让人心里发毛。一家三口,灭门。手法极其利落,没留下任何指纹,脚印也被刻意处理过,连周围的监控,都像是被提前掐断了眼睛。标准的仇杀模式,可我们就是找不到那个线头,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
他顿了顿,呼吸声在电流中显得格外粗重,一丝近乎违背他二十年刑警生涯信仰的、极其艰难的恳求,终于渗了出来:“遇风,我知道你的规矩,不到万不得已,不轻易动用你那边的……力量。但这次,不一样。三条人命,其中还有一个十岁的孩子……我需要你的‘耳朵’,来听听这里还‘剩下’什么。我们需要一个方向。”
周遇风,一个行走于光影交界处、游离于常人认知之外的存在。他天生异禀,能与亡者残存的魂魄沟通,是所谓的“鬼贱使者”。这份能力带给他的更多是困扰与孤独,而非荣耀。他通常不愿过多沾染生死因果,怕引火烧身,也怕扰乱阴阳秩序。但“灭门”二字,尤其是涉及孩童的惨案,其重量足以压过任何犹豫与原则。
“地址。”他没有多余的废话,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应承。
案发地点是城西一处颇为高档的别墅区,独门独栋,彰显着主人不俗的经济实力。然而此刻,这栋精美的别墅却被蓝白相间的警戒线紧紧缠绕,像一块被生生从城市肌体上剜去的、正在腐烂的肉,与周遭其他别墅温暖的灯火和宁静氛围显得格格不入。夜风穿过精心打理却已显荒芜的庭院,吹得警戒带猎猎作响,那声音,听在周遇风耳中,如同无数无声的哀嚎在空气中震荡。
陈涛早已在门口等候,他眼窝深陷,满脸胡茬,疲惫几乎化为了实质。他引着周遇风踏入室内。瞬间,一股浓烈到近乎实质的血腥味混合着刺鼻的消毒水气味扑面而来,但这只是表象,在这之下,周遇风敏锐地感知到一股更深沉、更冰冷、属于死亡本身的气息,如同粘稠的暗流,在华丽而空旷的客厅里缓缓涌动。水晶吊灯折射着惨白的光,照在名贵的地毯和家具上,那些飞溅其上、已经变成暗褐色的血迹,让这一切奢华显得无比诡异和讽刺。
“户主赵明远,本地商业银行西城支行的行长。妻子李静,家庭主妇。儿子赵梓轩,刚满十岁,小学四年级。死亡时间推断是三天前的深夜。”陈涛语速极快地介绍着已知情况,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有些空洞,“现场勘查几乎一无所获。凶手反侦察能力极强,戴了手套鞋套,可能还用了某种化学药剂干扰了警犬。门窗没有暴力闯入的痕迹,要么是熟人,要么是技术开锁高手。”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继续说道:“社会关系排查了一圈,赵明远工作上难免得罪人,有几个因贷款审批结怨的,但初步排查下来,都缺乏直接证据指向。李静社会关系简单,邻里反映为人温和。孩子更是……完全是无妄之灾。”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力感。
周遇风沉默地听着,目光缓缓扫过客厅的每一个角落,仿佛在读取那些肉眼看不见的信息。他微微颔首:“我需要单独待着。”
陈涛立刻会意,挥手示意留在现场进行收尾工作的几名技术警员一同退到了别墅门外,并轻轻带上了房门,留给周遇风一个绝对安静,也绝对“热闹”的空间。
当客厅里只剩下他一人时,周遇风缓缓闭上了眼睛。他刻意放松了自己常年构建的精神屏障,不再抗拒,而是主动引导自己的感知,去接纳、去触碰那充斥在这空间每一个角落的、由极度痛苦、恐惧、不甘与愤怒混合而成的精神残留。无数残存的意念碎片,像是无数根冰冷的、尖锐的冰碴,争先恐后地刺入他的感知网络,带来一阵阵精神层面的刺痛与寒意。
他深吸一口气,将自身的意念如同平静的湖面投入石子般扩散出去,那意念中包含着安抚与引导:“我知道你们在这里,承受着莫大的痛苦。我是周遇风,能聆听亡者之声的存在。若有冤屈未能昭雪,告诉我,或许我能为你们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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