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很大,密集的雨点砸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无数冰冷的指节在敲打。城市被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水汽之中,霓虹灯光在湿漉漉的街道上晕染开模糊的光团。
陈明远透过猫眼,看到一个浑身湿透的女人蜷缩在门外楼道昏暗的光线下。她约莫三十多岁,头发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单薄的衣衫被雨水浸透,勾勒出瑟瑟发抖的身形。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眼角和脸颊上尚未完全消退的淤青,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谁啊?”林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警惕。
“一个女的,不认识,好像……受了伤。”陈明远压低声音回道,眉头微蹙。在这栋老旧的居民楼里,邻里关系还算和睦,但深夜造访的陌生来客,总让人心生疑虑。
门外的女人似乎听到了里面的动静,抬起满是水痕的脸,用一种带着哭腔的、颤抖的声音哀求道:“请……请开开门,帮帮我……我实在没地方去了……”
她的眼神凄楚无助,像一只被遗弃在暴风雨中的流浪猫。林慧心软,凑到猫眼前看了一眼,那女人的惨状瞬间击中了她的同情心。
“看她样子,不像坏人,还带着伤……”林慧拉了拉丈夫的衣袖。
陈明远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拧动了门锁。门刚打开一条缝,一股湿冷的寒气便裹挟着雨水的腥气涌了进来。女人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几乎是跌进了门内,带着一身的水渍,狼狈地站在玄关处。
“对不起,对不起……打扰你们了……”女人语无伦次,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我叫马红……我男人……他打我,往死里打……我好不容易跑出来……”她撩起衣袖,露出手臂上更多青紫交加的伤痕,有些甚至是旧伤叠着新伤。
林慧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拿了条干毛巾递过去,语气充满了怜悯:“天哪!怎么打成这样!快擦擦,别着凉了。”
小哲也被动静吸引,从门缝里探出小脑袋,好奇又害怕地看着这个陌生的、湿漉漉的阿姨。
马红接过毛巾,连声道谢,目光快速而隐晦地扫过客厅——不算宽敞,但收拾得整洁温馨,家具普通,但透着家的暖意。她的眼神在掠过电视柜上摆放的几个稍微值钱的小摆件和陈明远手腕上的旧手表时,有极细微的停顿,但很快又被泪水模糊。
“我……我没地方去,身上也没钱……就躲躲雨,天亮了就走……”马红啜泣着,姿态放得极低。
“这怎么行!外面雨这么大,你还带着伤。”林慧的同情心彻底泛滥,她看向陈明远,“明远,要不……让马姐先在咱家客房住一晚?反正空着也是空着。”
陈明远看着妻子善良的眼神,又看了看确实凄惨无比的马红,心中的疑虑被同情压了下去。他叹了口气:“好吧,马女士,你先住下,等雨停了,身体好点再说。”
马红千恩万谢,几乎要跪下来,被林慧连忙扶住。那一刻,她低垂的眼眸深处,一丝难以察觉的、冰冷的光芒一闪而逝,如同黑暗中潜伏的毒蛇,悄然吐出了信子。
接下来的日子,马红表现得无可挑剔。
她勤快得让人不好意思,抢着做家务,做饭、打扫卫生,把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她对小哲也极有耐心,常常陪他玩耍,给他讲些不知从哪听来的、光怪陆离的小故事,很快赢得了孩子的好感。她总是低眉顺眼,说话轻声细语,对陈明远和林慧更是感激涕零,口口声声说着“遇到好人了”、“不知道该怎么报答”。
她巧妙地编织着自己的悲惨身世——偏远山村出身,被嗜赌的丈夫虐待,逃出来举目无亲。这些故事轻易地消弭了陈明远夫妇最后一丝戒心。他们甚至开始同情这个“命苦”的女人,不仅让她安心住下,还只象征性地收取极低的租金,把她当成了可以信赖的“马姐”。
信任,成了最危险的催化剂。
马红暗中观察着这个家庭的一切。她记下陈明远偶尔提及的、他父亲留下的几件“老东西”可能值点钱;她注意到林慧首饰盒里那几件不算名贵但成色还不错的金饰;她摸清了他们家存放备用现金的习惯位置。一个贪婪的计划,在她心中悄然成型,并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清晰、冰冷。
时机在一个看似平常的周末晚上到来。陈明远加班晚归,林慧接小哲从兴趣班回来,都有些疲惫。马红热情地端上早已熬好的“滋补热汤”,汤色奶白,香气扑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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