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六章:雷纹血誓
雪粒子抽在冰壁上沙沙作响,像无数细小的鬼爪在挠刮。我们仨挤在冰窟凹窝里,呼出的白气刚出口就冻成冰碴子往下掉。雷鸣小心翼翼展开那本从冻尸喉咙抠出来的硬皮册子,封皮早被冰水和尸毒浸透了,凝着一层发脆的褐红色薄冰。
“这鬼画符的……”雷鸣皱紧眉头,用匕首尖剔开粘连的纸页,“蝌蚪文?”
我凑近细看。冰窟深处透进来的幽蓝冷光里,纸页上蜿蜒的字母尖头尖脑的,笔画里还嵌着些干涸发黑的血点。“是德文,”我手指拂过一行被血迹模糊的字,“带哥特体的老德文,四几年的东西。”
“不止,”温明玉突然伸手挡住我翻页的动作。她手指隔着手套点着扉页角落——那里有个钢笔画的诡异符号:三条扭曲的闪电缠绕成矛状,矛尖下压着个残缺的“卐”字纹。“党卫军的闪电标志!他们真是勘探队的!”
雷鸣啐了口唾沫:“跑中国冻成冰棍的勘探队?”
“不只为勘探,”我掏出贴身的小皮囊,里面是家传的药水——朱砂混着犀角粉调成的显影浆。药水倒在纸页上,嗤地腾起一股刺鼻白烟,浸透的纸背猛地浮出暗红纹路!那是幅清晰的手绘地图:蜿蜒的昆仑山脉被标出三道血叉,最深处赫然画着只独脚夔牛,牛角顶着一枚星芒图案!
“雷泽!”温明玉低声惊呼,手指顺着血线滑动,“这位置……和我们骨笛指引的贪狼星位重叠了!”
雷鸣捏着那本湿漉漉的日记本,手指有些发颤:“这帮人死前攥着它……就为了把地图传出来?”
“是执念,”我盯着冻尸群指的方向,“这执念聚了千年寒气,把他们自己炼成了‘锁魂阵’的柱石!”
翻到最后一页显出的字迹更触目惊心,德文夹杂着拼音:
> 1943.9.18
> 循禹王鼎拓片抵雷泽。汉斯执意启“Donnerkeil”(雷神之锤),触怒雷兽……雷光如蓝龙,汉斯瞬成焦骨!余众皆逃,风雪锁谷……悔!悔!悔!
字迹到这里猛地歪斜拖长,像写字的人被硬生生扯开了喉咙。几道褐黑色的指印死死抠在最后那个“悔”字上,几乎要撕破纸页。
“蓝雷?”雷鸣虎口处昨日的震伤猛地抽搐一下,他下意识攥紧拳头,“比白骨沟劈我们的还邪门?”
“比邪门更糟,”我指着纸上残留的冰晶,它们此刻在幽光下泛出一点诡异的青蓝色,“蓝雷是殛魂煞,劈中的东西,连三魂七魄都留不下!”
温明玉突然“咦”了一声。她没管那些骇人的文字,指尖小心地捻起日记本装订线的缝隙——那里被冰水反复浸泡又冻硬,边缘翘起一点极薄的夹层皮。“有线头……里面还有东西!”她声音发紧。
雷鸣立刻递过匕首。温明玉屏住呼吸,刀尖如同绣花般小心地挑开发硬的皮封面夹层。嗤啦一声轻响,一张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的油布被抽了出来!上面墨色与朱砂交错,绘着一座嵌在冰川深处的青铜祭坛。坛分三层,顶部铸着夔牛仰首向天的巨像,牛口大张,正对穹顶一道雷电标记!坛基周围遍布水道,标着密密麻麻的西夏水文。祭坛底部中心,则用鲜红的朱砂画了个巴掌大的方框,标注着两字小篆——“陨铁锁”!
“水密门结构图!”温明玉的手指激动得微微发颤,“核心是水动力机关!坛底通着暗河,利用冰川融水压启动祭坛!怪不得牧民传说雷泽底下埋着‘喝水吐雷的铜牛’!”
雷鸣凑过去:“这玩意现在还能动?”
“冻了几十年,水道肯定堵死了,”温明玉指着图上环绕祭坛的水道,眉头紧锁,“但图侧有排小字——‘寒玉可启机括’……啥意思?”
我心头猛地一跳。“寒玉……”手不自觉摸上怀里那半块螭龙玉珏。玉此刻冰得出奇,像攥着块万年玄冰,寒意直往骨缝里钻。玉珏边缘的断口处,一丝极微弱的幽蓝冷光,如同呼吸般一明一灭。
“图上的祭坛入口,”我指着夔牛巨像底座一道不起眼的裂缝,“标着‘螭目镇’……或许,破局的东西,就在我们身上!”
就在这时——
砰!!
一声沉闷的爆破声从冰窟入口方向传来!整个冰窟簌簌抖动,冰屑雪粉瀑布般从顶壁砸落!
“操!那帮阴魂不散的!”雷鸣猛地把图纸塞进怀里,拔出贝雷塔顶火上膛,“走!抢在他们前头进祭坛!”
三人冲出凹窝,顶着雪粒子砸脸的刺痛扑向冰窟深处。风雪深处,十二具冻尸凝固的手指如同绝望的路标,齐刷刷刺向更黑暗的冰渊。蓝黑的冰壁如同巨兽的喉管,吞噬着最后一点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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