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三点半,我踏上去北京的列车。这趟车并不宽松,三节卧铺全部被申奥的团队包了。我在拥挤的十六车厢认识了一群人,他们对我照顾有加,时常换位置给我坐。经过近20小时的旅途,中午十二点,我到达北京。
梓寻梓寻!于庆兴奋地追着车厢跑,一边挥手一边大喊。
在于爸爸住的酒店,我洗去了旅途的疲惫,吃了顿丰盛的午餐。跟着于庆回到她的宿舍,起初我们还担心老师会来查人,可是一切风平浪静。晚上,大家聚在公共休息室,紧张地等待申奥结果的宣布。
好紧张好紧张,啊啊啊!于庆激动地小声嚷嚷。
不远处的女同学翻了个白眼,操着京腔训斥她:你消停点吧,就你能嚷嚷。
嚷嚷怎么了,关你什么事!于庆立刻怼回去。
乡下人,没素质。那个女生轻蔑地说。
你也不是市区的啊,门头沟的你得意什么!
哟,这谁啊?又瞎带人来宿舍,辅导员知道吗?女生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因为我,于庆噤声了,我知道她特别不甘心。国事当前,我跟于庆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跟这种人计较。宣布的过程是漫长的,我的心都快蹦出来了。当萨马兰奇走上讲台,缓缓打开信封时,我隐约感觉是个好结局,果然,他缓缓报出的城市是——!
休息室里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当晚的北京成了欢乐的海洋,车狂鸣,人狂吼,放礼花,扭秧歌,一个通宵都没有安静下来。我很庆幸自己能置身其中,成为这座巨大城市的一个小细胞。当时的我不知道,后来我会在这座城市里工作和生活,会见证2008年8月8日那璀璨的夜空。
7月14日上午,我们去新东方领书。六盒磁带,N本书,新东方门口人满为患,知识经济时代已经到来。领完资料,不堪重负,于庆叫来她男友,比我们大十岁的张雷。作为一个博士后,张雷赶来的速度跟他的学历成正比。他还请我们吃了饭,陪我们逛了商场。正当我们在挑选着姐妹发卡时,手机响了,是言申。
在北京了吧,去哪里玩了?
西单。
巧了,我之前也在。在北京逛街,有没有感觉到身高压力?他可真会聊天,北方女孩的平均海拔确实高,我就像是来自小人国一样。
但输人不能输阵:你也应该有压力才对。
我一米八三,能有什么压力?他得意地说。
没什么可聊的,就挂了吧。
明天晚上,我们见一面吧。
不去,明晚没空。我立刻拒绝。
于庆在一旁听到了,着急地打断我:你朋友?去吧去吧,明天我还想跟张雷二人世界一下呢。
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言申耳朵里:哈哈哈,不想当电灯泡就跟我走吧。我以为的和于庆坚不可摧的革命友谊就这样瞬间瓦解。
上一次到北京,还是我12岁的时候。七年过去,北京于19岁的我而言是座完全陌生的城市。高楼林立,车水马龙,处处透着大都市的繁华与疏离。言申说他来找我,所以我只能傻愣愣地在于庆她们学校门口张望着,心里七上八下。
华灯初上。一个高个子男生晃晃悠悠走来,白T恤、牛仔裤、鸭舌帽,锐利的眼神在鸭舌帽下看不真切。我忽然后悔答应于庆出来了。
言申像是感应到了我的退意,几步拦在我面前,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你等谁呢?
等人。我没好气地回答。
是等言申吗?
不是。
呵呵,现在想逃来不及了。他轻笑。
你在演什么舞台剧吗?我终于直视他的眼睛,挑衅道。台词有点过时。
言申毫不介意,笑盈盈地押着我坐上地铁。那时的北京地铁尚未人潮汹涌,车厢里还算宽敞。坐下后,他说一句我应一句,气氛有些尴尬。
你总是把我错认成文君,言申突然问道,那文君长什么样?
眼睛比你好看,鼻子比你好看,嘴巴比你好看……我故意气他。
呵呵,就是比我好看呗。其实你也不要找太帅的,我这样的就行。
我不喜欢长得像狐狸精的。我喜欢良家男子。
我长得像狐狸精?言申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你是夸我会勾引人吗?说话间,他靠过来,妩媚的桃花眼水光潋滟,高鼻薄唇,十足的狐狸精相。我知道他挑逗的意图,于是抬眼回看他,虽然呼吸不是很稳定,但不能输阵。
书上说,男女对视超过十秒钟,容易坠入爱河,我故意压低声音,你确定要这么看着我吗?
言申愣了片刻,竟然躲开了。我得意的撤回目光。第一局,胜利!
王府井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想不想去东堂看看?言申建议。
东塘?你又逗我呢。我以为他在开玩笑。
没想到还真有个东堂——一座罗马建筑风格的天主教堂,在灯光照射下如梦似幻。白色的大理石外墙在夜色中泛着柔和的光晕,彩绘玻璃窗虽然看不真切,却依然能感受到那份庄严与神圣。远眺着教堂,我没来由想到了肖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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