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与她平日风格大相径庭的弱势姿态弄得措手不及,书差点脱手:“你不是去教堂陪你的‘麻花哥’了吗?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哎呀别提了!” 林美摆摆手,咬着下唇,一副小鹿乱撞的羞涩模样,“小顶……小顶他给我发了一张电子贺卡!你陪我去趟网吧,帮我参谋参谋嘛!我一个人拿不定主意……”
我无奈地合上书:“你觉得我像是能提供这方面意见的人吗?我的情感履历,在你面前,简直贫瘠得像撒哈拉沙漠。”
“哪有……你可以的!我相信你的眼光!”林美不由分说地把我从椅子上拽起来,“走嘛走嘛,好不好?我请你吃肉松卷!”
“啊?” 我哭笑不得,“这是肉松卷的问题吗?”
“两个!”她立刻加码。
“……好吧。” 可耻的饥饿感和“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的朴素道德观最终战胜了理智。我默默在心里强调:我是为了小顶和林美的“姻缘”,绝对不是为了肉松卷!绝对不是!
网吧烟雾缭绕,人声嘈杂。林美熟练地开机、登录邮箱。邮箱打开的瞬间,我习惯性地扫过收件箱列表,看到一封来自肖景明的邮件。林美像是被什么烫到一样,极其迅速地关掉了收件箱的界面,猛地转过头,警惕、心虚又得意地瞥了我一眼。
一股无名火“噌”地直窜天灵盖!外面寒风嗖嗖的,我放着温暖的宿舍和“搞学业”的伟大宏图不顾,跑这乌烟瘴气的地方来,你就给我看这个?!故作严防死守地炫出一封来自肖景明的邮件?!我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心口那股翻腾的暴躁,疯狂地默念着:“肉松卷……肉松卷……两个肉松卷……” 反复念了十几遍,那点被当成傻子一样“遛”的怒火才勉强被压下去。
林美似乎也察觉到我情绪的异样,没再说话,只是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邮箱,点开了小顶发来的那张电子贺卡。“你帮我看看……”
我木然地凑过去,机械地念出贺卡封面那行闪亮亮的艺术字:“亲爱的,多想插上翅膀,飞到你的身旁……” 我扯了扯嘴角,给出一个客观评价,“这封面的话……用词挺暧昧的哈。”
林美像被戳中了心事,立马娇羞地捂住脸,“就是嘛~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啊?”
“可能……”我斟酌着用词,“人家想让贺卡替他表达点不太好直接说出口的心意?” 说完自己都觉得虚伪。
“可是他有女朋友了啊!” 林美像是突然被泼了冷水,带着失落和不甘喃喃道,“你再看看里面写的什么?”
我滚动鼠标,贺卡内页展开。上面只有一行简洁得不能再简洁的英文祝福,外加一个中文短句:Merry Christmas。要幸福啊。
“怎么样?” 林美急切地问。
我看着那两句话,实在分析不出什么情感的惊涛骇浪。但本着“负责任”的态度,我硬着头皮调动起贫瘠的想象力开始瞎猜:“嗯……这……像是一种……隐忍的爱?或者……是带着遗憾的祝福?可能……暗示你迟了一步?” 我越说声音越小,底气全无。
“怎么可能?!我们明明……”林美的声调相当哀婉。
“不可能吗?” 我打断她,耸耸肩,继续加码,“反正我是这么感觉的。”
林美瞬时眼神黯然,泫然欲泣:“你这样说……我好难过啊。我也不能那么没有道德去抢人家的男朋友啊……”她垂下头,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煎熬。
我想说“其实你可以试试”,但看着她那副“全世界我最委屈”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接下来的半小时,彻底沦为了林美的“单方面情感倾诉大会”。她从小顶对她如何“温柔体贴、与众不同”,讲到她自己如何“情深不寿、默默守候”;从“命运不堪、阴差阳错”,讲到“造化弄人、情深缘浅”……我像一台电量不足的复读机,麻木地坐在旁边,时不时从喉咙里挤出毫无意义的音节:“嗯嗯”、“哦哦”、“这样啊”、“然后呢”……
终于,在听完了林美对小顶那位“无辜”女友的“宽容大度”的“祝福”之后,我们离开了网吧。一出门,我猛地打了个寒噤,不由抱紧尚有余温的肉松卷,尽管那甜香气息根本驱散不了浸透骨髓的寒冷和身心俱疲的麻木。站在初冬萧瑟的街头,看着自己呼出的白气迅速消散,我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搵食不易啊……造孽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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