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渐散,一缕灰白的阳光自云端裂隙间淡淡洒落。
林桑立在队伍最后,听着前面几人窃窃私语。
能够有机会接触陛下,对他们来说,是危险也是机遇。
若能将陛下治好,日后自是扶摇直上。
林桑百无聊赖地踩着地上的小水洼,看着自己的倒影在水纹中荡漾。
“章太医。”
燕照不知何时来到她身侧,轻声道:“借一步说话?”
林桑还以为是上次托他调查妙音娘子一事有了眉目,轻轻点头。
跟在燕照身后,来到大殿东边的墙角处。
尚未走近,她便看到立于枫树下的那抹身影。
男子身着一袭玄色绣金色缠枝纹锦袍,身形挺拔,秋风料峭,枝头枫叶簌簌作响,宛若浓墨重彩的一笔,将他衬得愈发清冷孤绝。
“人带来了。”燕照下巴轻抬,“我去那边守着。”
说罢,燕照大步离去。
林桑视线自他背影收回,看向地面湿漉漉的枫叶。
身后人久久未曾开口,徐鹤安转身,狭长的双眸将她锁定。
沉默良久,他方才开口,“你对陛下做了什么?”
林桑垂着眼睫,看不清眸底情绪,声音亦十分平淡,“我能对陛下做什么?”
“昨日,你在御花园与丁献演的那一场戏,目的是什么?”
徐鹤安缓缓朝她走近。
阳光在他身后倾散,将林桑笼罩在一片高大阴影中。
林桑始终低着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头顶。
“连我都不肯说么?”
林桑睫毛颤了颤,心底略微有点惊讶。
他怎会知道,她与丁献合演了一出戏?
难不成,丁献是他的人?
“说话。”
他声音低沉,带着隐隐怒气,显然是生了气。
林桑淡淡一笑,抬起眼皮,“我做过什么,大人不必知晓,只不过,我觉得很奇怪。”
“奇怪?”
“没错,就是奇怪。”
林桑唇角噙着淡淡笑意,黑漆漆眼瞳映着枫叶的红,美得近乎凄厉,“你们让玄陵为陛下献上五石散,难道不是暗藏祸心,欲扶持冯贵妃腹中之子上位吗?”
“若是今日,陛下不慎驾崩,不正合你们心意么?”
“大人这般作态,又是为了什么?”
她说话声音轻柔,吐露的每一个字,却像把锋利的尖刃。
不分敌友,只要有人靠近,就要亮出拒绝的凛冽寒光。
她弯起眼眸,冲他浅浅的笑,“说起来,你们还应该感谢我才是。”
徐鹤安一错不错的看着她,“萋萋,我了解你,你定然还留有后手。”
“你了解我?”
林桑眼波柔软,唇角笑意却不达眼底,“你想多了,我并未做过什么手脚,更没有什么后手。”
“不过还请大人明示,一会轮到我入殿, 是该尽力救治,还是该放任不管?”
徐鹤安沉默地盯着她。
林桑微微屈膝,径直转身离去。
“怎么样?”燕照看着林桑离去的背影,低声问,“章太医可有法子救陛下?”
徐鹤安摩挲着袖袍边缘,沉默不语。
虽然她没有承认,但她方才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一个意思——陛下成为今日这般,背后定有她的手笔。
林桑回到队伍中,恰好轮到慕成白入殿。
他排在第七位。
寝殿中,龙床上昭帝昏迷不醒,而徐闯与冯尧则各立一侧。
似楚河汉界,守好自己的地盘,互不干扰,互不相让。
慕成白行过礼后,跪在软垫上为昭帝诊脉,眉头紧紧蹙起。
血脉滞堵,倒也不是不能治,只是——
他忽地想起晨间在太医署时,林桑与他一同站在墙角,声音平静地问他,“可还记得在南州时,教给你的那套针法。”
师父改创过的鬼门十三针。
落针可使周身血气逆行,必然可以冲破滞堵,只是......
即便陛下醒来,只怕身体也会大不如前。
期间还有不确定的风险。
“怎么样?”徐闯看慕成白面有踌躇,而非无能为力,因而问道:“陛下这病你可能治?”
慕成白心下拿不定主意,嗫嚅道:“能治是能治,只是......或许会留有后遗症。”
徐闯眼睛一亮。
一把抓住慕成白肩头,拎小鸡般将他从地上拎起来,“算上孟闻那老不死的,你是第八个人,也是第一个说陛下还能治之人,你若不是口出狂言便是有真本事了。”
慕成白连忙作揖,“纵是微臣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当下口出狂言。”
“谅你也不敢!”徐闯道:“说罢,要怎么治?”
慕成白将病情症状,治疗方法以及可能会有的后遗症一一讲述清楚。
冯尧捋了捋胡须,第一次选择和徐闯站在同一阵线。
只要能让陛下暂时醒来,一切就会有转机。
倘若陛下这般睡过去。
他苦心筹谋多年之事,都将成为他人嫁衣。
别忘了,陛下虽无子嗣,却有一位先帝血亲的七皇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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