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林桑从楼上下来时,六月恰好从外面回来。
此刻时辰尚早,贾方正在门外清扫,和王大娘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
“姑娘。”六月走近,掏出一封信递给她,“这是从东海回来的商队刚刚送来的。”
东海?
应该是春娘的回信。
林桑将信拆开,目光缓缓移动。
她果然没猜错。
昭帝膝下多年无所出,竟真是春娘在背后做的手脚。
春娘一人住在前院,离厨房很近。
陛下熬制药膳的水,都是用冬日里存下的雪水,单独一口大瓷缸放在厨房的小隔间里。
春娘将金凤花根熬煮的水沏入水缸中,金凤花根极寒,无色无味。
即便是加入水缸,也不会被人察觉。
银针更是试不出任何结果。
林桑不由想起那日在药田,春娘曾说过,金凤花的花根极寒,一花两种药性,又被称为阴阳草。
玉肌膏中也有使用金凤花根。
药田那一片金凤花,原本就是为做玉肌膏而种下。
信上还说,金凤花根虽巨寒,却无巩固之效。
只有不断服用才会有效,包括玉肌膏,一旦断用超过三个月,便会自动失效。
林桑捏着信纸,若有所思。
三个月?
从春花离开京城那日算起,到今日已经过去月余。
这么算来,还剩两个月时间,昭帝体内的寒毒便可彻底消除。
原本林桑还担心冯贵妃怀不上皇嗣,可眼下看来,倒是无需担心了。
“好戏,就快登场了。”
林桑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眸底却似淬了一层冰,泛着幽幽冷泽。
……
……
回到太医署,推开值房的门,林桑微微一怔。
桌子上,凳子上,地上到处摆放着各式盒子匣子,以及盖着红绒布的托盘,依稀可见红布下银锭鼓起的轮廓。
连进门的路都被堵死了。
慕成白听说林桑回来了,忙不迭从前院赶过来。
“这些东西,孙嬷嬷非要送入你屋内,我怕他们动了什么不该动的,没让她们进屋,就随意放在地上。”
林桑抿了抿唇,弯腰拾起一个朱漆盒子。
打开盖子,盒子里盛满了明晃晃的东珠,个个都有鸽子蛋那么大,颗颗圆润饱满,一看就是下了血本。
“冯贵妃倒是舍得。”林桑将盖子合上,随手递给身后的慕成白。
慕成白下意识接过,道:“冯家家大业大,这么点东西,贵妃娘娘自然不放在眼中。”
于他们这些人而言,这些珠宝是一生用之不尽的财富。
可对冯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不足为提。
林桑捻着裙摆,脚尖踢开乱七八糟的盒子往屋里走。
慕成白将东珠搁在桌上,帮着她一块收拾,一边忿忿不平,“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做主子的这么作践人,你就该去求陛下给个公道才是。”
林桑一边走,一边弯腰拾地上的盒子,在怀里码高,“不给甜枣还不是一样,你都说了,人家是主子。”
慕成白将东西堆了满满一书案,好歹有个下脚的地,“你想好了吗,还要再去瑶华宫?”
林桑知道,慕成白其实是想问她,还要继续朝着那条艰险万分的路走下去吗?
她将能塞进柜子的都塞进去,继续收拾,“当然要,这不是也没白挨打么。”
说着,林桑将那盒子东珠又塞回慕成白手中,“这个是给你的,你住那宅子离宫城又远,地方又小,也该换个宽敞点的府邸,早日给我娶个嫂子回家才是。”
慕成白瞬间觉得手中盒子有些烫手,忙不迭放回桌上。
“我不要,这是你挨了一顿打才换来的,我如何能要?”
“师兄不要,就是拿我当外人。”
林桑再次将盒子按到他怀里,“倘若今日这满屋子赏赐是你的,我定不会与你客气,好好挑几样才是。”
慕成白嘴唇翕张,正想再次拒绝,林桑直接转言道:“对了,陛下这几日身体如何?”
“瑶华宫那边应未停止动作,这两日陛下体内寒热交冲,起了热症。”
林桑微微颔首,“师兄定然有法子,让陛下尽快恢复如常。”
慕成白轻声道:“既已知晓症由何起,自然容易。”
窗外起了风。
槐树细碎的叶子随风摇曳,发出沙沙声响。
林桑看着婆娑树影,意味深长道:“时辰差不多,我也该去瑶华宫,谢过贵妃娘娘赏赐。”
-------------------------------------
乾坤殿。
明黄纱帐曳地,厚重的床幔遮蔽窗外天光,寝室内幽暗昏黄。
“咳咳咳......”
昭帝高热已退,只是嗓子一直不舒服,痒得厉害。
海长兴候在门外,听到咳嗽声忙入殿内,倒了杯热茶捧给昭帝,“陛下,瞧您出的这汗,先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昭帝面色灰白,唇角泛着淡淡紫色,像是冷得厉害,可额间却又密密麻麻皆是汗珠。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红绡错请大家收藏:(m.zuiaixs.net)红绡错醉爱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