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少年眸光清亮,丝毫不见令人生恶的下流心思,想来是戏人而不自知,倒显得林桑小人之心了。
“自然可以。”林桑道:“开门行医,病者不拒,万和堂随时恭候公子大驾。”
万和堂。
少年歪头想了想,他整日在城里晃荡,对这名字显然没什么印象,“可是新开的医馆?”
“正是。”
“你瞧着,也就跟我差不多大。”
换言之,医术有那么些些……不靠谱。
林桑抚平衣裙上的褶皱,不以为然回道:“探脉诊病,三分靠天分,七分靠努力,唯独不靠年岁。”
少年不置可否。
林桑身后,乐嫦盯着少年含笑的眼眸,有一瞬的失神。
“兵马司办案,都让开——”
“让开——”
南街上被马掀翻后一片狼藉,重重黑甲军将人群驱至两侧,街道中央,一穿着玄色锦衣肩堆狐氅的男子驾马而来。
光影闪绰,男子本就优越的眉眼愈显深邃,在众多人马簇拥中,一身武将肃然之气高不可樊。
少年率先出声,朝马上男子挥挥手,扬声道:“表兄!”
林桑心中一动,表兄?
徐鹤安拉缰停下,一眼瞥见前方尚未萌芽的枯树下,站着一道明丽身影。
“表兄,不过是马被焰火惊着发疯而已,怎么还惊动你了?”
少年走近,仰头看向徐鹤安。
徐鹤安淡淡瞥他一眼。
圣上今夜微服出巡,此刻就在醉江月内饮酒。
御驾出行,自有御林军随行左右,轮不到兵马司插手。
但醉江月门外起了事端,谨慎起见,他自然要过来看看。
“顾南,这又是你惹的祸?”
少年是昌远侯府的嫡幼子,也是徐鹤安三姨母之子——顾景初,字南。
顾景初耸耸肩,“冤枉,我是在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位姑娘便是见证。”
“噢?”
徐鹤安视线瞟向树下的年轻女子,她一身月白色洒丝玉兰花留仙裙,裙摆随风轻轻打着旋儿,纵以薄纱遮面,也叫人心旌摇曳。
“这位姑娘是?”他问。
林桑抬眼,对上一双内含戏谑的双眸。
“她是万和堂的大夫,也是我刚交的朋友,兵马司掌管京城事务,表兄往后可要多多关照她。”顾景初道。
林桑微微皱眉。
这人未免也太过自来熟。
不过交谈几句,连彼此名讳都不知,竟成了朋友?
徐鹤安笑了笑,微微上挑的长眸愈发幽邃,拖长尾音道:“既然是你的朋友,自然应当好好关照。”
他刻意咬重‘好好关照’四字,其中深意只有林桑明白。
“去找到马的主人。”
最后这句话,是在吩咐他身后的燕照。
燕照应声,挥了挥手,带着五六人一起离去。
“那就先谢过表兄了!”
顾景初笑着作揖,转过身,树下早已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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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桑二人回到万和堂时,贾方正满脸焦色候在店内。
她们刚进屋,贾方迫不及待说道:“林大夫,这单子上的药草一样都买不到。”
林桑上楼的脚步停住,“一样都买不到?”
这单子上药草种类虽多,却都是些常见药,并不珍贵稀有。
怎么可能一样都买不到。
“不是买不到,而是那些药商故意不卖给咱们!”
“有生意不做,他们脑子是有病么?”乐嫦愤愤不平道。
贾方思忖片刻,抬眼看向林桑,小心翼翼问道:“林大夫,您是不是没有给惠民药局的副使交好处费啊?”
林桑并不知晓还有这样的流程。
惠民药局喝药农的血还不算,连医馆也要敲上一笔,横竖都是他们赚钱。
惠民二字,简直可笑。
见她不说话,贾方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一味药两味药没有很正常,可这么多药,一样都没有,那就是有人在故意使绊子,也只能是惠民药局做的手脚了。”
惠民药局隶属太医院,虽然设立在民间,背后的大使以及副使却都是宫中内监。
药草不是盐铁类,并非朝廷垄断之物,但在这些内监的操控下,也成了他人轻易碰不得的生意。
换句话说,没有他们的首肯,京城内外,没有人敢把药草卖给万和堂。
能用银子解决的事,倒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林桑目前捉襟见肘,倒真该想想,这事该怎么解决。
她抬眼,望向远处绵延的灯火。
上元佳节,今夜还有的闹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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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的梆子响起时,上元节的喧嚣总算落下帷幕。
林桑握着书卷坐在桌旁,烛苗扑簌 ,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在下眼睑投出一圈扇形阴影。
一阵夜风吹来。
她知道,他来了。
林桑放下书,起身屈膝迎接,“大人。”
徐鹤安衣着未变,仍旧穿着那件灰色氅衣,内着玄色锦袍。
想来今夜事务冗杂,他一直忙到现在才得了空闲。
“你知道我要来?”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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