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桑，你到底想干什么！”柳眉忍不住咆道。
“我说过了，报恩呐。”
林桑将玉佩握在手中，指尖抚摸着玉佩莹润的边缘，“我昨日刚去看过表弟，他在书院日夜苦读，一心想要登科及第，好让你们二老好好享福，日后再也不用为了生计奔波劳碌。”
“只可惜啊......”
林桑无比惋惜地摇摇头。
柳眉急忙追问道：“可惜什么？他出什么事儿了？”
靠在圈椅中的女子笑了起来，本就迤逦的五官愈发明丽，却莫名让人脊背发凉。
柳眉知道林桑攀上了京中贵人，此刻也顾不得什么脸面，拉着自己那口子赶忙跪下求饶：“阿桑，求你看在你母亲的份上，原谅姨母这一次，我们以后一定洗心革面，好好做人！”
叶青山也连连叩首。
“母亲？”林桑声音冷了下来，“你还有脸提她？”
“自叶家出事，她前前后后帮过你多少次？接济的银两更是数不清，只怕这品月楼，都是靠着她的银子才能开张罢？”
“可你呢？你又是如何报答这份恩情？”
柳眉心下一横，扬手“啪啪”给了自己两个耳刮子，带着哭腔恳求道：“阿桑，是姨母错了，求你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姨母定会痛改前非，往后做牛做马报答你的恩情呐！”
林桑唇角微勾，笑意不达眸底。
她忏悔，不是知道错了，是知道她要死了。
“姨母，你这是做什么？”林桑起身，在她们夫妇面前蹲下身，语气拖长道：“都说为母之心，最是无私，不知姨母能为表弟做到什么份上？”
柳眉一愣，瞬间明白她话中的深意，嘴唇抑制不住的颤抖。
“你可以死，但表弟还年轻，他的人生还很长，你们为人父母，舍得看着他受你们牵连，平白丧命么？”
少女始终带着笑，说起话来轻柔好听，但夫妇俩却越听越心惊。
柳眉更是身子一软，瘫坐在地。
——这番话，是她当年劝林桑时说的。
当年，十三岁的林桑被吊在树上，整整三天三夜都不肯服软。
叶青山从未见过这般硬骨头的小妮子 ，不由得将皮鞭挥得更加用力。
少女闷哼两声，嘴唇溢出鲜血，顺着额头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叶青山上前，一把薅住她的头发，冷声质问道：“说，学不学！”
林桑已经没有力气说话，轻轻摇头。
她这双手，自小学的是针灸百草，读的是救死扶伤。
若要她看那些不堪入目的画卷，学那些伺候男人的把戏，她宁可死！
“死丫头！”叶青山唾了一口，一边挽袖子一边放狠话，“老子倒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老子手中的烙铁硬！”
烧红的烙铁带着灼人的温度靠近，
正当林桑绝望之时，阵阵婴孩啼哭声从一侧传来。
林桑睁开双眼，柳眉抱着孩子走近。
一路上相依为命，林峻十分黏她，朝着她伸出两只肉乎乎的双臂，哭着要抱。
“阿桑，你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但你弟弟还这么小，连话都讲不全，他的人生还有那么长，难道你舍得看着他因为你的不妥协，平白丢掉性命吗？”
风水轮流转。
如今，林桑悉数还给了他们。
她从袖笼中掏出一把匕首，随手扔在地上。
——想要儿子活，他们就只能死。
柳眉紧紧闭上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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