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在戴高乐机场平稳降落时,舷窗外的巴黎还浸在朦胧的夜色里。十多个小时的长途飞行,并没有带来预想中的疲惫,反而有种踏入新世界的恍惚感 —— 空气里混着陌生的草木气息和城市烟火,连风都带着浪漫之都特有的温柔。
微光推着行李,按照陆辰逸给的地址,找到了位于塞纳河左岸拉丁区的公寓。公寓藏在一条僻静的小巷里,外墙爬满了绿色藤蔓,门口挂着古朴的铜铃,推开时发出清脆的声响。房间不大,却处处透着老巴黎的风情:复古的木质地板,雕花的窗框,壁炉虽然早已不用,却给房间添了几分温馨。推开窗,就能看到对面古老建筑的红瓦屋顶,还有随风摇曳的梧桐树梢,阳光穿过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安顿好行李,巴黎的天空才刚刚泛起鱼肚白,淡淡的橘色晨光染红了半边天。她拿出手机算了算时差,此刻国内应该是下午三点多,陆辰逸按惯例正在开项目会议。她随手拍了一张窗外的晨景,天空是干净的淡蓝色,远处的教堂尖顶隐约可见,发了条仅他可见的朋友圈:“已安顿,巴黎晨安。”
简单洗漱后,她煮了一杯热咖啡,坐在窗边慢慢喝着,看着楼下渐渐热闹起来的小巷 —— 穿着风衣的行人匆匆走过,街角的面包店飘出刚出炉的可颂香气,偶尔有自行车铃叮铃作响,一切都新鲜而治愈。
休整到上午十点,微光按照约定前往巴黎艺术学院报到。古老的石质建筑庄严肃穆,门口的雕塑历经岁月洗礼,依旧栩栩如生。走进学院,空气中弥漫着松节油与咖啡混合的气息,走廊两侧挂满了前辈大师的作品,笔触间的力量与温度,让她瞬间感受到了艺术的厚重。
办理手续的过程很顺利,项目负责人是位头发花白的老教授,待人温和,详细给她介绍了项目的核心内容和合作方向;行政老师给她发放了课程表和专属工作室的钥匙,还带着她参观了学院的画室、图书馆和展览厅。看着那些正在专注创作的学生,看着堆满画材的工作室,微光心中涌起久违的兴奋与充实,仿佛又回到了大学时代,对未来一年的创作充满了期待。
忙碌而新鲜的一天很快过去,等她回到公寓时,巴黎的天空已经暗了下来,华灯初上,小巷里亮起了暖黄色的灯光。她拿起手机一看,国内已是深夜十一点多,终于收到了陆辰逸的回复 —— 是一张他办公室窗外的夜景,城市灯火璀璨,还有一条语音消息。
她点开语音,熟悉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却依旧温柔:“看到你发的晨光了,很美。一切都还习惯吗?公寓里缺什么东西,或者有任何不适应,随时告诉我,我让人立刻处理。”
微光听着语音,心里暖暖的,煮了杯热牛奶,坐在窗边,迫不及待地发起了视频请求。她有太多话想跟他说:学院里的趣事、工作室的环境、街角好吃的面包店,还有对他的思念。
然而,视频请求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屏幕那头的陆辰逸似乎还在书房,背景是堆积如山的文件和亮着的电脑屏幕,他的头发有些凌乱,眼底带着明显的红血丝。“刚结束一个跨国视频会议,还在处理点收尾工作。” 他揉了揉发胀的眉心,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今天怎么样?一切还顺利吗?”
微光立刻兴致勃勃地讲述起来,从老教授的和蔼讲到工作室的采光,从街角的面包店讲到塞纳河的风景,语速飞快,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可说着说着,她就发现了不对劲 —— 屏幕那头的陆辰逸,眼神虽然落在她身上,却偶尔会飘向旁边的电脑屏幕,手指还无意识地在键盘上轻轻敲击着,像是在留意着什么。
她的话语渐渐慢了下来,那些涌到嘴边的趣事,那些藏在心底的思念,突然就说不出口了。原来,十二小时的时差,不仅仅是时间上的差距,还有各自无法同步的忙碌。
“你是不是还有工作要忙?” 她轻声问,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陆辰逸怔了一下,像是才回过神来,随即露出歉意的神色,眼神里满是愧疚:“抱歉,微微,还有一个并购案的最终条款要确认,明天一早就要给合作方发过去,不能耽误。” 他想伸手触碰屏幕里的她,指尖却只碰到冰冷的玻璃,“真的对不起,没能好好听你说话。”
“没关系,工作要紧。” 微光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体谅地说,“你先忙吧,别太累了,记得早点休息。”
“等我处理完这部分,就给你回过来,好不好?” 陆辰逸急忙说。
“不用啦,太晚了,你赶紧忙完休息。” 微光摇摇头,“我也有点累了,准备洗漱睡觉了。”
挂了视频,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偶尔传来的车鸣声。巴黎的夜景很美,灯火璀璨,却照不进此刻她心里的孤单。初到异国的新奇感彻底褪去,十二小时的时差和各自忙碌的现实,像一条无形的鸿沟,在这一刻露出了它清晰而冰冷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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