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许久，久到百草的心一点点沉入冰窖。
就在她几乎要绝望时，长安忽然伸出手，用略带薄茧的指腹，有些笨拙却又极其轻柔地，擦去了她脸颊上的泪水。
“傻瓜。”他低声说，声音沙哑，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谁说要走了？”
百草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长安收回手，目光沉沉地凝视着她，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甚至带着一丝……承诺的重量？
“哪里都不去。”他看着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就在这儿。”
月光如水，静静地流淌在两人之间。老槐树的枝叶在夜风中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是在为这沉默的誓言作证。
百草呆呆地看着他，巨大的惊喜和难以置信的冲击让她一时失去了反应。泪水再次汹涌而出，但这一次，是滚烫的、喜悦的泪水。
他没有要走。他选择留下来。为了松柏？还是为了……她？
这个问题似乎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给出了答案。那个让她煎熬了无数个日夜的答案。
长安看着她又哭又笑的样子，冷硬的嘴角几不可查地、极其缓慢地，向上牵动了一下。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依旧有些生硬，却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温和。
“很晚了，回去睡觉。”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却不再冰冷，“明天训练再走神，加倍惩罚。”
说完，他转身，拿着空杯子，走向水房。背影在月光下，依旧挺拔孤直，却仿佛卸下了某种沉重的负担。
百草站在原地，看着他走远，用力地点了点头，尽管他可能看不见。她用手背胡乱地擦掉眼泪，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露出一个带着泪花的、无比灿烂的笑容。
月光温柔地笼罩着她，也照亮了前方那条重新变得清晰而充满希望的路。惊雷过后，天空似乎变得更加澄澈明亮了。
（第四十六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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