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天!
两个古朴、扭曲、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的字形,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地印刻在秦夜的脑海深处,带来一阵剧烈的、灵魂层面的刺痛和震荡。
他闷哼一声,眼前发黑,几乎要再次晕厥过去。
那庞大的信息流虽然绝大部分都破碎不堪、无法理解,如同呼啸而过的狂风,但这两个字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蛮横、古老、欲要吞噬一切的恐怖意境,强行让他理解了其含义。
噬天!吞噬天地!
这是何等的狂妄与霸道!
秦夜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那信息冲击带来的精神上的震撼与负荷。他死死攥着手中那枚已然恢复平静、不再散发温热和光泽的骨片,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破胸腔。
一切的疑惑都有了答案。
父亲或许不知道,但这枚他一直贴身佩戴、看似平凡的“石片”,绝非凡物!它内部蕴藏着难以想象的秘密和力量!
苍狼帮兴师动众、夜袭秦家,所要寻找的“东西”,极有可能就是它!
而这枚骨片,此刻阴差阳错,竟然在他濒死之际,主动显现了一丝神异!
那流入体内、驱散严寒、缓解痛苦的微弱暖流,以及强行灌入脑海的古老信息,就是证明!
希望!
如同在无边黑夜中骤然点亮的一缕微光,虽然微弱,却真切地刺破了沉重的绝望。
求生的欲望从未如此刻般强烈。
他不再是一个只能等待死亡降临的重伤少年,他抓住了命运的稻草,一根可能通往复仇之路的、危险的稻草!
“我必须活下去……”他声音沙哑地自语,干裂的嘴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为了爹,为了报仇……也为了弄明白这到底是什么!”
冰冷的潭水不再只是绝望的囚笼,也成了此刻唯一能清洁伤口、补充水分的地方。他忍着剧痛,再次小心翼翼地滑入水中,清洗着脸颊和身上伤口处的血污和淤泥。刺骨的寒冷依旧,但体内那残留的一丝微弱暖意,以及沸腾的求生意志,让他勉强能够承受。
清洗完毕,他重新爬回岸边。当务之急是处理骨折的左臂和寻找食物。
他折断几根相对笔直的树枝,又费力地从湿透的衣摆撕下几条布条,凭借记忆中父亲处理猎物骨折时的模糊印象,咬着牙,额头青筋暴起,将自己扭曲的左臂一点点扳正,然后用树枝和布条紧紧固定住。剧烈的疼痛让他几近虚脱,眼前阵阵发黑,但他硬是挺了过来。
做完这一切,他几乎虚脱,靠在岩壁上喘息。
饥饿感如同火焰般灼烧着他的胃。他环顾四周,崖底光线昏暗,植被稀少。他挣扎着在附近摸索,幸运地找到了一些潮湿的、不知名的苔藓,以及几株看起来能吃的野草根茎。味道苦涩呛人,难以下咽,但他毫不犹豫地塞进嘴里,用力咀嚼,强行吞咽下去。他知道,这是维持生命的最低保障。
时间在寂静和煎熬中缓慢流逝。
他不敢睡去,努力保持着清醒,一遍遍回忆着父亲生前的教诲,回忆着那夜惨剧的每一个细节,用仇恨刺痛神经,对抗着虚弱和疲惫。
同时,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掌心那枚冰冷的骨片上。
它恢复了平凡,再无任何异样。但秦夜确信,之前发生的一切绝非幻觉。
他尝试着集中精神,像之前无意识时那样,去感应,去沟通,去回想那【噬天】二字的意境。
一次,两次,十次……无数次……
精神耗尽,头痛欲裂,却一无所获。
骨片沉寂得如同最普通的石头。
沮丧的情绪开始蔓延。
“难道那只是绝境下的回光返照?只是昙花一现?”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意识再次因为虚弱而开始模糊的时候——
他无意识地运转起家传的、最为粗浅的呼吸法门,试图汲取那稀薄的天地灵气来缓解伤势。这法门效果微乎其微,他从未指望它能带来什么改变。
然而,就在他按照法门呼吸,气息流转的刹那!
他掌心的骨片,突然再次微微一动!
这一次,没有温热,没有光芒。
但却产生了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法抗拒的吸力!
这股吸力并非针对实物,而是针对他刚刚依循法门,艰难从周围空气中汲取到的那一丝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天地灵气!
那缕微弱得可怜的灵气,还未在他体内停留一瞬,就被掌心的骨片瞬间吞噬吸走,点滴不剩!
“什么?!”
秦夜猛地睁开眼,惊骇地看着自己的手掌。
那枚骨片在吞噬了那一丝灵气后,表面似乎闪过一道比头发丝还要细微的幽光,随即再次沉寂。
但它不再是冰冷的,而是带上了一种极其微弱的、饱食后的“满足感”?虽然这种感觉玄之又玄,但秦夜清晰地捕捉到了!
“它能吞噬灵气?!”
震惊过后,一个更大胆、更疯狂的念头如同野草般在他心中疯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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