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白茅岭的湘军营地内一片混乱。罗泽南看着空荡的粮道,脸色比城墙还要苍白。昨日送来的粮草仅够支撑三日,如今粮车被烧,士兵们从清晨到现在,连一口稀粥都没喝上,不少人已经开始抱怨,连抬枪队的士兵举枪时,手臂都在微微发抖。
“大人,黑风军又开始炮击了!”亲兵慌张地跑进帐内,话音刚落,帐外便传来“轰隆”的炮声。罗泽南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帐外,只见黑风军的几十门九磅炮正朝着土城的缺口轰击,实心弹砸在砖石上,飞溅的碎片带着风声,落在营地内,吓得士兵们纷纷躲闪。
此时的黑风军阵中,沈庭渊正站在第二步兵军的阵列前。这位前清廷将门子弟,此刻正将手中的西洋指挥刀高高举起,声音透过铜制传声筒传遍全军:“弟兄们!四川的补充援军再过三日就能抵达!咱们现在分了剩余的粮草,吃饱了,跟湘军拼了,等援军一到,咱们就能彻底拿下白茅岭!”
士兵们听到“援军”二字,顿时精神一振。昨日断粮道的消息已经传开,大家本就士气高涨,如今听闻援军将至,更是欢呼起来。沈庭渊趁机让人分发粮草,虽然每人只有一块饼,却足够支撑半日的战斗。他又将打乱编制的散兵重新编入队列,原本因伤亡分散的小队,很快恢复了整齐的阵型,燧发枪兵的三列横队,再次排得如同用尺子丈量过。
王大牛被亲兵抬到阵前时,左臂的伤口刚被医工包扎好。这位身高八尺的壮汉,此刻脸色苍白,却依旧挣扎着坐起来,手中握着半截断裂的长枪,声音沙哑却有力:“第五步兵营的弟兄们!还记得咱们的誓言吗?不拿下白茅岭,绝不回四川!”
身后的第五步兵营士兵们齐声呐喊,声音震得周围的草叶簌簌发抖。剩余的四十五名重甲兵,此刻正举着裹铁藤牌,站在队列最前,藤牌上的火焰痕迹还未褪去,却依旧透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
“冲锋!”沈庭渊的指挥刀猛地落下。第二步兵军的士兵们如同黑色潮水般涌向土城,燧发枪兵在前,三列横队交替射击,子弹密集地打在缺口处的湘军阵地上;刀枪兵在后,举着长刀与长枪,踩着满地的碎石与弹壳,朝着缺口猛扑。
湘军士兵们早已饥肠辘辘,体力严重下降。面对黑风军的猛攻,他们虽还在抵抗,却没了往日的劲头。有个湘军士兵举着长枪想要刺向黑风军,却因手臂无力,被对方轻易躲过,反而被一刀砍中肩膀,惨叫着倒在地上。
王大牛看着冲在前面的弟兄,突然挣扎着从担架上爬起来,拖着受伤的左臂,朝着缺口走去。亲兵想要阻拦,却被他一把推开:“老子是营统,怎能躲在后面!”他捡起地上的一把长刀,朝着一名湘军士兵砍去,刀身虽因力气不足而偏斜,却依旧划伤了对方的大腿,那名士兵惨叫着后退,被身后的黑风军士兵趁机刺穿胸膛。
缺口处的厮杀愈发惨烈。黑风军疯狂拼杀,有的子弹打光了,便举起燧发枪当钝器用或用刺刀捅,砸向湘军的脑袋;有的长刀断了,便用拳头打、用牙齿咬,有个年轻士兵甚至抱着一名湘军士兵的手臂,狠狠咬了下去,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下,却依旧不肯松口。
湘军阵中的罗泽南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充满了绝望。他知道,粮道被断,军心已乱,再抵抗下去也只是徒劳。可他身后是德安府,若是放弃白茅岭,整个湖北都会落入黑风军和太平军手中,他怎能甘心?
“杀!跟他们拼了!”罗泽南拔出腰间的古铜剑,朝着缺口冲去。可他刚跑几步,便被一名黑风军士兵的燧发枪击中肩膀,古铜剑“哐当”掉在地上,他踉跄着后退,被身后的亲兵扶住,才没有倒下。
沈庭渊看了看身边疲惫将要强弩之末的士兵们,下令道:“停止进攻!全军休整!”
当战斗暂时平息时,阳光已经西斜。医工们忙着救治伤员,亲兵们则开始清点伤亡——黑风军此战共阵亡二百一十人,重伤二百三十七人,合计四百四十七人;湘军阵亡一百二十九人,重伤二十人,合计一百四十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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