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乖孩子们！”
母亲紧紧搂着他们，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出，这次是纯粹的、为孩子们心疼的泪。
“外婆来了，外公也来了！不怕了，不怕了……”
赵叔伸出宽厚的大手，分别摸了摸三个孩子的头，他的动作有些生硬，但眼神里的疼惜和决心无比清晰：“好孩子，没事了。外公外婆在。”
看着眼前这抱成一团、悲喜交加的一幕，我靠在门框上，连日来强撑的坚强瞬间土崩瓦解。
委屈、疲惫、孤立无援的感觉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至。
我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但泪水却汹涌地滑落。
不是悲伤，而是一种……终于可以卸下重担，终于被最亲的人接住的、迟来的宣泄。
赵叔安抚好孩子们，站起身，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华华，事情经过，我们大致听兰凤和子豪说了点。何志明……是彻底昏了头了吗？为了那个什么……叶雅？”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鄙夷和不屑，仿佛提起那个名字都脏了他的嘴。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点了点头，声音还有些不稳：“是，妈，赵叔。都过去了，我们已经签了离婚协议。”
“协议？”
母亲猛地抬起头，眼神瞬间又变得锐利无比，她轻轻拍了拍孩子们，
“皓宇，带弟弟妹妹去楼上玩一会儿玩具，外婆和妈妈、外公说点事，好不好？”
皓宇懂事地点点头，牵起嘉慧和皓轩的手：“走，我们上楼去。”
等孩子们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母亲立刻站起身，眼神灼灼地盯着我：“协议呢？拿来给我看看！那个混账东西是怎么写的？！”
赵叔也沉声道：“对，华华，协议很重要。我们得看看。”
我从书房拿出那份复印件。
母亲几乎是抢了过去，和赵叔凑在一起，就站在客厅的灯光下，一个字一个字地仔细看。
他们的神情，随着阅读的深入，变得越来越难看。
母亲的脸气得煞白，手指捏着纸张边缘，指节都泛白了：“他……他倒是‘大方’！别墅不要了？存款不要了？抚养费……就这点？他以为这是打发叫花子吗？就为了……为了那个狐狸精，为了他所谓的‘前程’？他还有没有心肝？他知不知道这三个孩子养大要多少钱？要多少心血？”
赵叔的脸色铁青，浓眉紧锁，眼中寒光闪烁。
他看得比母亲更仔细，更专业。
当看到财产分割和抚养费的具体条款时，他发出一声极冷的哼声。
“华华，” 赵叔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协议表面上看，他似乎是‘净身出户’，把能给的都给你了。但问题就出在这里！太过反常！”
他指着协议，“放弃所有财产，只求速离？哼，这背后，要么是心虚到了极点，要么……就是有恃无恐，认为叶家能给他更多！”
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抚养费”三个字上：“这个数额，按他之前的收入，不算少。但！”
他的语气陡然加重，眼神如刀，“一旦他攀上高枝，这钱对他九牛一毛！可一旦叶家那边使点绊子，或者他自己反悔，这笔钱能不能按时足额到你手上，就是个大问题！协议里关于违约责任的约束，写得还是太软了！那个刘律师……”
他摇摇头，显然对条款的约束力感到不满。
母亲听着赵叔的分析，气得浑身发抖：“这个畜生！他这是挖好了坑！表面装好人，背地里……不行！这协议不能就这么算了！华华，我们得找他……”
“妈！” 我打断她，声音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
“算了。真的算了。我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瓜葛。只要他按时给抚养费，离我和孩子远远的，我就谢天谢地了。那些钱……我宁可不要，也不想再看见他，再跟他纠缠。”
母亲看着我脸上的疲惫和决绝，满腔的怒火和想要讨伐的话，一下子堵在了喉咙里。
她张了张嘴，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带着无尽痛惜的叹息。
她走上前，再次紧紧抱住我，声音哽咽：“傻孩子……我的傻女儿……你就是太要强，太能忍了……离了好！离了干净！那种狼心狗肺的东西，早该一脚踹开！妈支持你！离了好！”
“对！”
赵叔斩钉截铁地接口，声音洪亮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抚和承诺。
“华华做得对！当断则断！离了，是好事！咱们不稀罕他那点东西，更不稀罕他这个人！”
他拍了拍手中的协议，目光如炬地扫视着这栋房子，
“从今往后，这里就是你跟孩子们的新家！是咱们的家！何志明那个混账东西，他最好祈祷自己永远别再出现在我们面前！至于其他的……”
赵叔顿了顿，眼神里的锋芒稍稍收敛，换上了长辈特有的、磐石般的沉稳和力量：“有我和你妈在！天塌不下来！孩子，记住，你不是一个人了！以后，有任何事，不管大事小事，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我们！听见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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