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克拉玛干的日出,壮丽而残酷。阳光无情地炙烤着沙海,蒸腾起扭曲视线的热浪。曾经作为希望与绝望交织舞台的信标,此刻恢复了它古老而沉默的姿态,缓缓旋转,散发着恒定不变的柔和光芒。然而,对于林野而言,这片沙海中心不再是临时的避难所或力量的源泉,它已成为一座无形的牢笼。
“锚定”的感觉比之前更加清晰和……束缚。林野能感觉到,自己与信标之间那条无形的“脐带”存在着一个极限距离。他尝试着向沙丘外围走去,大约在离开信标中心一公里左右时,一种强烈的虚弱感和灵魂被撕扯的眩晕便汹涌袭来,仿佛那根维系他“存在”的线被绷紧到了极限,再往前一步,就可能彻底断裂。
他不得不退回信标影响的核心区域。这片直径不过百米的绝对平坦沙地,成了他活动范围的新边界。
“就像……信号接收器离不开基站。”阿 Moon 看着探测器上林野与信标之间那稳定而强大的能量链接,语气带着无奈,“信标在持续输出能量维持你的‘存在’稳定,但同时也将你牢牢锁在了这里。离开它,之前被暂时遏制的‘存在感’流失会立刻反弹,甚至更猛烈。”
苏晓默默地将一瓶水和一些食物递给坐在沙地上的林野,眼中满是心疼。他活下来了,却失去了自由。这种代价,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赵磊烦躁地踢了一脚地上的沙子,激起一小片烟尘。“妈的!这算什么?软禁吗?那个狗屁‘观察者’,还不如直接打一场痛快!”
“它用不着打。”林野喝了口水,声音有些沙哑,但比之前多了几分力气。信标持续的能量滋养确实在缓慢修复他身体的虚弱,虽然精神层面的创伤和那“锚定”的枷锁依旧。“它的逻辑里,这只是最‘高效’的监控方式。我成了一个……活体监控探头。”
他尝试内视自己的精神世界。那些被污染的“织忆者”碎片依旧被封印在角落,如同定时炸弹。属于他自己的记忆光点稳定了许多,但与信标连接后,一些不属于他的、庞杂而古老的信息碎片,正如同背景噪音般,持续不断地流入他的意识。那是信标本身记录的部分历史,以及……来自遥远之处、“秩序之源”通过这个节点散发出的、冰冷而宏大的规则波动。他成了一个被动的信息接收站。
“能切断这种连接吗?”苏晓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阿 Moon。
阿 Moon 摇了摇头,手指在终端屏幕上快速划动:“能量链接的层级太高,深度绑定在他的精神核心和存在基础上。强行切断,结果可能比之前自然消散更糟。除非……能找到替代的能量源,或者彻底破解信标的底层协议,但这需要时间和技术,我们目前都不具备。”
希望之后,是更深的困境。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鬼地方吧?”赵磊看着四周无垠的沙海,眉头紧锁。这里的补给是有限的。
林野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小雅身上。女孩正蹲在沙地上,用小手小心翼翼地堆着一个沙堡,玩偶放在一旁,在阳光下显得安静而普通。
“我们需要信息,需要盟友,需要……跳出这个棋盘的方法。”林野缓缓说道,“而我,现在动不了。”
他的意思很明显,需要有人离开这里,去行动。
“我去!”赵磊立刻表态,“老子早就憋坏了!需要找什么?陈默那混蛋?还是瓦西里?或者去找其他信标?”
“不,暂时不要主动招惹他们。”林野否定了这个提议,“陈默得到了他想要的部分信息,现在恐怕正沉浸在对‘肃清者’记忆的消化和对‘意识残响’的追寻中,状态不明,贸然接触风险太大。瓦西里下落不明,但经此一役,他和他背后的‘普罗米修斯之手’应该会暂时蛰伏。”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们需要的是更基础的东西。第一,一个稳定、隐蔽、能够长期提供补给的据点,最好距离这里不算太远,方便联络。第二,尽可能收集所有关于旧世界‘织忆者’、‘秩序之源’、以及全球其他信标和异能者组织的公开或非公开信息。谢尔盖的数据盒是个宝藏,但还不够,我们需要更新的、更动态的情报。”
他的目光看向阿 Moon 和山猫。“阿 Moon,情报分析和电子战是你的强项。山猫,你们有官方背景的渠道和人脉,虽然现在可能受限,但总比我们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要好。”
阿 Moon 点了点头:“明白。我可以尝试搭建一个远程通讯和中转站,利用卫星链路,确保即使我们分开也能保持联系,并获取外界信息。”
山猫和同伴交换了一下眼神,也沉声道:“我们可以尝试联系一些……过去的‘老朋友’,他们或许能提供一些帮助,或者至少,买到我们需要的东西。但需要资金,而且行动必须非常小心。”
“资金和物资我想办法。”苏晓开口,“我还有一些积蓄,而且……我可以联系守序者联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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