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条上的字迹和那个破损星辰眼睛的图案,像一块冰投入林卫东的心湖,激起层层寒意。看守者、顾问、万家香老厂址……这些词语串联起来,指向一个清晰而危险的信号——他回归地球的消息,已经引起了某些隐藏势力的注意,而母亲留下的“钥匙”,正处于监视甚至争夺之中。
“山鹰”及其所属势力的态度暧昧不明,这个递纸条的神秘女子和她背后的指使者,是另一股未知力量。是敌是友?是“观星塔”内部不同派系?还是赵北辰警告中提到的、可能与“虚无之影”勾结的叛徒?
“我们不能待在这里。”林卫东压低声音,对同样面色凝重的孙维民说,“这里不安全,那个‘顾问’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
“但外面肯定有守卫,我们怎么出去?‘黑箭’和老卡的船也被看着。”孙维民忧心忡忡。
林卫东的目光落在房间的通风管道入口上。他的“溯源”感知虽然在地球受到极大压制,变得极其微弱,但勉强能感知到管道内部复杂的结构和大致的走向。“走这里。我的感知能带路。”
时间紧迫,不容犹豫。在林卫东微弱感知的引导下,两人费力地拆开通风口栅栏,钻入了布满灰尘、狭窄逼仄的管道系统。林卫东依靠着那丝若有若无的指引,如同黑暗中摸索的盲人,在迷宫般的管道中艰难前行。孙维民紧随其后,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
一个多小时后,他们从一个位于场站边缘、靠近山林灌木丛的隐蔽排风口钻了出来。夜风带着山间的凉意吹拂在脸上,暂时驱散了管道内的闷热和压抑。
辨认了一下方向,林卫东的心沉了下去。这里距离他前世记忆中的小城,距离“万家香”老厂址,还有相当远的路程。没有交通工具,靠双腿走到午夜根本不可能。
就在两人一筹莫展之际,一阵低沉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一道车灯刺破黑暗,一辆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吉普车,如同幽灵般从山路的拐角处驶来,稳稳地停在了他们面前。
车窗摇下,露出一张林卫东意想不到的脸——赵大海!他前世那个憨厚耿直、曾被他牵连的兄弟!此时的赵大海,脸上没有了记忆中的青涩,多了几分风霜和沉稳,眼神锐利,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作战服,与林卫东记忆中那个开着货车、满脸油污的兄弟判若两人。
“卫东?真的是你?!”赵大海的脸上先是闪过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随即化为复杂的激动,他猛地推开车门跳下来,一把抓住林卫东的肩膀,声音带着颤抖,“他们跟我说你回来了……我还不信!这些年,你……你到底去哪了?!”
林卫东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百感交集。他无法解释重生和星际漫游,只能含糊道:“大海……说来话长。我现在有急事,必须立刻去老厂址!”
赵大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多问,重重点头:“上车!我知道一条近路!”他目光扫过孙维民,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吉普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疾驰。车上,赵大海一边熟练地操控方向盘,一边沉声说道:“卫东,你们失踪后没多久,就有一批身份不明的人接管了对你们家和厂子的‘保护’和调查。明面上是官方的人,但感觉……不太对劲。领头的是一个被称为‘周顾问’的人,很神秘,权限极高。”
周顾问!纸条上提到的“顾问”!
“秀兰和小小呢?”林卫东最关心的是妻女的安危。
“她们……她们被‘保护’得很好,几乎与外界隔绝。我尝试过接触,但都被拦下了。”赵大海语气沉重,“而且,我发现老厂址那边,尤其是地下仓库区域,经常有陌生人在午夜前后活动,鬼鬼祟祟的。我感觉,他们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林卫东握紧了拳头。果然,家人被变相软禁,老厂址被监视甚至搜查。母亲留下的“钥匙”,成为了各方争夺的焦点。
“大海,你怎么会在这里?还穿着这身……”林卫东看着赵大海的装扮,疑惑地问。
赵大海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和坚毅混杂的表情:“你们失踪后,我总觉得事情不简单。后来……遇到了一些人,经历了一些事,加入了某个……‘特殊部门’。算是,换种方式保护想保护的人吧。今晚接到一个匿名线报,说这边可能有情况,没想到遇到了你。”
匿名线报?是那个递纸条的女子背后的人吗?林卫东感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收紧,而他和赵大海,似乎都成为了网中的棋子,或者……执棋人?
接近凌晨,吉普车悄无声息地停在距离“万家香”老厂址还有一段距离的树林边缘。三人下车,借着夜色和废弃厂区的断壁残垣掩护,快速向记忆中的地下仓库入口摸去。
老厂区一片破败,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尘埃的味道。曾经的喧嚣早已不在,只有夜风吹过破损窗户发出的呜咽声。
地下仓库的入口隐藏在一个废弃的车间内部,厚重的铁门虚掩着,锁具早已被破坏。里面透出微弱的手电光芒和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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